“都是怎么说的?”她忽的开口问道。
这话说的突然,能把人吓一跳,但周妈妈却丝毫无惊,就如同二人方才一直在聊天说话一般。
“夫人。”周妈妈一面继续摇着扇子,一面说道,“家里这么多事费心神的,这小小伎俩小把戏上不得台面理会它做什么。”
这位便是定西侯夫人,谢氏。
“先是上吊自尽..”她依旧闭着眼,慢悠悠的说道,“丫头们满院子哭嚷着死了,然后引人来看又活了,还说什么进了黄泉道喝了孟婆汤见了老夫人,我倒不知道,往日木头人一般,原来她还有这个编瞎话的本事。”
她说着话,睁开了眼,作势要起来,周妈妈动作流畅及时的将大引枕放在她手下,好让她斜倚着坐。
“说是那老贼婆推她回来的.,这话说的可真漂亮,既然都是那死了老贼婆许她回来的,那在这家里岂不是要以她为尊了?”谢氏面上浮现一丝笑,这笑意在唇边若隐若现,很是温纯和蔼,但嘴里吐出的这一句话如是让外人听到了,真是要被吓的以为在做梦。
定西侯老夫人,她的婆婆,在她口中说出来,竟然是如此一口一个的老贼婆。
周妈妈神态依旧从容。
“不管她说什么,自让她说去,不过是一阵风,过去就过去了。”她捧过一杯茶来,低声说道,“夫人不必理会。”
“三年无声无息的,如今突然就开唱了。”谢氏接过茶吃了口,拿起帕子轻轻擦了嘴,面上神情似笑非笑,“莫非是打量着成哥要回来了还想再搏一搏?”
周妈妈沉默一刻。
“有什么话你就说。”谢氏察觉她的欲言又止,便说道。
“那日我正好从秋桐院过,撞见小丫头跑,问话说朱姨娘院子里的素梅正被少夫人罚跪。”周妈妈说道。
“素梅?”谢氏用手按了按发鬓,“就是整日打扮的妖妖娆娆被朱姨娘放在侯爷跟前晃来晃去的那个?”
“是。”周妈妈含笑说道。
谢氏没有再说话,面上拂过一丝不咸不淡的笑。
“齐姑娘什么性子,咱们也是再熟悉不过,别说让丫头下跪了,就是跟丫头说句重话,她都不敢,所以我听说之后,原本我不该去管,但还是忍不住过去瞧瞧了。”周妈妈接着说道,这些日子虽然她没提起,但不知怎的,那一日那女子倚门而笑的样子时不时的在眼前晃,晃的她都有些心慌。
“你瞧着怎么了?”谢氏问道。
周妈妈抬头看她一眼。
“就像..就像变了个人。”她说道。
谢氏看着她,面色古怪似是想笑又想发脾气。
“你是说,她果然是喝过孟婆汤,失了以前的旧尘往事,脱胎换骨重新为人?”她问道。
周妈妈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作何表情,确切的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说的是什么,就是如此觉得而已。
“看来咱们少夫人说的这些话真不是骗人的。”谢氏又笑了,站起来活动下肩背,“让周妈妈你这般的老人都信了这些传言,可见这种鬼把戏也只有鬼才能教会她,果然是真上了黄泉路见到那个死鬼老贼婆了。”
她说着笑起来,笑的有些忍不住弯下腰。
“夫人,老奴惭愧。”周妈妈在一旁尴尬的低头说道。
“去查。”谢氏猛地收住笑,双目微凝,“这世上捣鬼的从来都不是鬼,而只有人,给我去查,看看是谁在背后要兴风作浪,倒也真是另辟蹊径,竟然捡了这个废物当枪使。”
周妈妈肃然应声是,同时更加惭愧,真是糊涂了,自己活了这一把年纪,竟然没想到这个,只不过,她心中还是闪过一丝迷惑犹疑….
那一日看到的少夫人,那透出的气势,说话的味道等等一切的一切,貌似并不是谁教一教就能教出来的,成不见老夫人亲自带了她两年,结果还不是……
“还不快去?”谢氏皱眉打断了周妈妈的出神。
周妈妈不敢多想应声忙匆匆的出去了。
谢氏望着摆动的珠帘一会儿,才坐下来。
“老贼妇一向算计的好..”她慢慢说道,“但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再算计的好,也抵不过天不多留她一刻,天都不留她,死了三年了,竟然还有人妄想打着她的旗号掀起风浪,真是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