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大夫..”
急切而又惊惧的叫声从门外传来,伴着嘈杂的脚步,四五个人抬着门板上一个嚎叫的伤者涌进千金堂。
“这边。”负责急诊的学徒引着他们到屋子的一边的空地上。
这种鲜血淋淋的急诊伤者,总是引起大堂里一丝混乱。
抓药的等着诊病的其他人便会好奇而又同情的看着这边的。
“…..客官,您的药包好了…”抓药杂工高声唱诺,“…三十八文..您收好。”
“下一位诊病的这边请..”引诊的杂工恭敬的引导排队候诊的患者。
“五神汤煎好了,哪位师兄要用….”煎药的杂工端着药碗飞奔而出,他们脚步迅速,手中的药碗却是稳稳的不洒一滴。
这是千金堂每日都会出现的场景。
胡三蹲在一个灶火前,看着上面咕咚咕咚冒泡的一锅药。
“胡三。”门口传来一声喊,“快过来。”
这种呼来唤去的声音胡三并不陌生,只是最近听起来,那声音里比以前多了几分客气。
“我这还熬着药呢。”胡三回头说道,带着几分从来没有的底气。
“师兄,我们来看着,你快去。”旁边立刻站过来两个杂工,笑着说道。
“你们行不行啊,这药可是要掌握火候的。”胡三不急不慢的说道。
“胡三!”门口那人不耐烦了,提高声音喊道。
胡三这才笑着应了声,三步两步的过去了。
“师兄,有什么吩咐?”他冲那人笑道。
“差不多就行了啊。”师兄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把头往里面一甩,“师父叫你呢。”
胡三如同离弦的箭的嗖的便进去了。
堂内一个伤者哀嚎,被几个男人女人围着哭,刘普成正在配药,走动间似乎腿脚有些不便。
“师父。”胡三大声喊道。
刘普成看了他一眼,手下未停。
“给他止血,我好上药。”他说道。
胡三应了声,卷起袖子就上前,在屋子里的一个桌子上摆着一些器具,他走上前熟练在其中洗手,拿出一块方布蒙在口鼻上。
伤者的家人不解的看着这个奇怪动作装扮的学徒。
“大夫,这..这..”他们有些怀疑胡三的能力,带着几分戒备喊道。
“你们家人伤口太深,血流太急,我的药上不上去,就止不住血,因此,先让他来止血。”刘普成对这家人解释道。
他说的话伤者家属自然信服,但看着胡三,还是一脸惊讶。
胡三咳了一声,带着几分故作的高深站到了伤者面前,伤者的伤在头上,好大一个口子,翻着肉,流血不止。
胡三摆好架势,伸出手在伤口四周开始摸索,就在家人瞪得眼珠子都发酸的时候,他的手停在一处不动了。
看着胡三如同入定一般,家人都有些傻眼。
“这是..这是…”他们结结巴巴的问道。
道士或者阴阳先生施法术吗?
“血不流了!”忽的一个眼尖的喊道。
这一下所有人都再次将眼睛瞪大,看着那突突冒血的伤处果然不流了。
他们看向胡三的眼神更加惊异了。
果然是..施法术啊。
“好,我可以施药了。”刘普成过来了说道。
“师父。”胡三忽的喊了声。
刘普成看着他,停下要撒药的手。
“还是先清创吧。”胡三说道。
其他的师兄弟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瞪了眼胡三。
“胡三,师父还用你教。”一个师兄低声喝道,用脚踢了踢胡三。
胡三尴尬一笑,还没说话,刘普成点了点头。
“好。”他说道,转头看一旁的师兄弟,“去准备水来。”
胡三以及师兄弟们都很惊讶,怔怔看着刘普成。
“是,师父。”一个反应过来忙大声说道,转身出去了。
看着忙碌奔出的师兄弟们,胡三再忍不住咧嘴笑了。
下工的时候,胡三并没有直接回家,他摸了摸怀里得到的工钱,脸上笑开了花。
原本像他这种杂工学徒,只是管餐并不给工钱,这段日子,因为参与了几次救治,师父吩咐账房给他包了几个工钱,虽然不多,但这是胡三想都没想到的,也不对,他想到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真的有这么一天了。
这一切都是拜女师父所赐,虽然女师父没承认他这个徒弟,不过,胡三还是决定拿到人生第一笔工钱,还是要去感谢下师父。
胡三挑了一盒果子,花光了还没捂热的钱,高高兴兴的往定西侯府去了。
到了那里,他才知道定西侯府是怎么样的威严,高门大户,上马石,石狮子,穿着阔气五大三粗的门房,只那么一瞪眼就吓得他不敢往前迈步。
“几位大爷。”踌躇很久之后,眼瞧着天要黑了,胡三鼓起勇气过去了,小心的赔笑问道,“劳烦打听个人。”
门房这边已经准备点灯笼,收拾条凳进门,他们早看到这小子在一旁探头探脑,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没有人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