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不会有事吧?”远坂却有些担心的样子,虽然总是“假神父假神父”地称呼着,但毕竟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监护人和师兄,不管平常的关系多么僵硬,现在看到对方成了这个样子,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在意。
“维嘉,你是怎么处理伤势的?”
我扭头对静立一旁的蝎子姐问道。
维嘉立刻大声回答:“切掉他的脊神经,这样他就不疼了。”
我们:“……”
这个比B叔还狠呐,我说呢,明明经过了伤势处理,怎么现在看言峰都有点弥留的架势了。
维嘉那丝毫没有碳基生物生理常识的处理方案自然不可取,幸好由于时不时地会被珊多拉人体炸弹、小泡泡人体炸弹等超高速物体撞击,我随身都准备了一些治疗装置,在这些分子修复级别的装置作用下,已经在三途河上跟自家外婆聊了半天的言峰终于悠悠醒转。
“呦,你醒了,boss先生。”
言峰双眼茫然地大张着,直到十几秒钟后才突然眨动了两下,视线的焦点集中在眼前的一圈人身上,良久,晒然一笑。
“明明就差一点,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打断了……”
“目前为止,你的所有计划和棋子都已经完蛋了,”我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扫了正在角落老老实实呆着的娘闪闪一眼,“我很好奇,你到底打算干什么?总不至于是为了那个所谓的圣杯吧?”
言峰在地上躺了半天,终于恢复了知觉,然后费力地半坐了起来,身上的教士服沾染着血迹和灰尘,看上去狼狈不堪。
“我只是想看看这个世界的真相而已,只是没想到,原本一切都应该在计划之中的圣杯战争,竟然会突然冒出来你们这些……外星人?呵,这算什么事啊!”
确实,我也挺同情你的,基本上有我们参与的世界,当地boss都会有你这种感叹,我们都习惯了。
审讯之类,本来就不是我擅长的事情,但好在言峰是个挺能认清现实的人,或许是他认为那秘密本来就没有以死守护的价值,总之,面对我们的问询,他并没有太多的犹豫便做出了回答。
完全没有想到,能让他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间接造出“罗马英灵军团”这样足以颠覆世界的恐怖玩意,让整个圣杯战争险些一发不可收拾的,竟然仅仅是一份好奇心。
“我想知道世界的真相。”
这就是言峰的初衷。
林雪的预言不能说错,言峰确实在窥探着红月,但目的却不完全是为了获得力量——尽管后者也坦然承认,自己面对那样能让人类成为神明的能量也会怦然心动,但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探寻世界的真相。
“另外一个世界,为什么它会存在?”尽管脸色仍然苍白,但在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对方脸上竟然带着再精神的人也很难露出的狂热表情,“一个和我们生存的地方完全一样的世界,是什么意义?镜子的另一面?一个复制品?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世界的本源应该是两大抑制力,那红月下的世界又算这两大抑制力的哪一个?里世界在被毁灭之前是什么样的?那里会不会有另外一个我存在,他是不是已经看到了世界毁灭与诞生的真相?我诞生的意义又是什么?这不是很迷人的奥秘吗?”
看着眼前如同狂热的探寻者一样,激动不已的言峰神父,我们只能相顾愕然,万万没想到,真实的言峰,竟然会是个……
科研爱好者?
咳咳,这个比喻不太合适,严格来讲,他应该算是个寻道者吧?
为了知晓世界的真相,或者说,借由此来找到自身存在的意义,因此而不惜一切代价探寻真相的寻道者。
连自己诞生的意义都不知晓,只能依靠如此一个宏伟到令人震惊的目标来确定前进的方向,没有任何善恶观念,仅仅是为了探寻此身存在的价值,言峰绮礼虽然给我们找了点麻烦,但说实话,这样的人,更多的却是让人同情啊。
“扔进反应炉里吧,”珊多拉叹了口气,“用小火慢炖。”
我盯着她,我狠狠地盯着她。
“啊哈哈,我开玩笑的~~~”刚刚突然切换成调皮模式的女王陛下尴尬地挠着头发,嘿嘿傻笑。
至于里世界的红月到底是什么东西,以言峰绮礼的能力当然无法查探清楚,他让拥有神代神秘知识的美狄亚进入里世界,希望借助古老而失传的秘辛来解读红月,结果对方却选择了召唤一个门卫之后和自己的恋人过隐居生活,他让间桐脏砚进入里世界,希望那个疯狂的老人可以用他的偏执和丰富的妖术知识来探寻红月奥秘,结果对方却仅仅有着利用红月力量获得永生的“卑微目标”,这就是一切的经过,起因简单到可以用两句话概括,但结果却演变成一场混乱的可笑闹剧。
“那最后呢,你发现了什么?”
我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处心积虑要“求道”,结果却被外星人摄影家们“无意之中”搅了个乱七八糟的倒霉男人,对他我倒是没有太大的厌恶,这不是一个纯粹的恶人,从某方面来讲,他倒像是个单纯的布道者,无所谓善恶——尽管他的方法错了。
“里世界是我们这个沙漏世界的另外一面!”言峰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自信满满地解读自己的猜想,“世界,就是一个沙漏,而繁华和光辉就是里面的沙粒,我们的世界和里世界分处沙漏两端,现在,我们尽享世界的繁盛,里世界却因此而濒临枯竭,但是在沙漏之外,有一个翻转它的手,当一端的沙子流尽,一切都将逆转,这个虚浮而张狂的世界将会逐渐衰亡,荒凉的里世界则将重新获得生机,这就是我发现的世界真相!红月,就是那只手在世界上的投影,它无穷的能量会随着自己所处世界的逐渐荒凉而越来越强,直到一个临界值之后,沙漏就该翻转,而且,这个时间已经临近,很快,我们就要见证世界的新生。”
我愣愣地听着他宣讲自己的教义,然后耸耸肩:“那你怎么解释两大抑制力的问题?它们在这个沙漏的哪一端?”
“它们就是红月,”言峰绮礼脸上带着光辉的微笑,宛若即将拯救苍生的耶稣基督,“抑制力已经合二为一,化身为红月,这就是世界的真正目标,在一次次毁灭与重生中,让人类和世界融为一体,重归混沌!”
……这就是你的补完计划吗?
言峰绮礼的疯狂猜想让我们目瞪口呆,但我们仍然要佩服他,以区区人类之身,凭借极端有限的资源,对世界本质进行了这种程度的解释,虽然错误百出,但已经是非常令人惊叹的成绩了。
这样想着,我在言峰面前挥了挥手,让对方镇静下来,但是还没开口,从精神连接中突然传来的信息却让我和珊多拉她们脸色同时一变。
“外星人叔叔,你怎么了?”
注意到一帮“外星人摄影家”古怪的脸色,远坂立刻担心地问道。
“糟糕的事情,言峰的猜想敢情还是真的,”我苦笑着摊开双手,“我们的总部发来信息,刚才红月的能量波动突然爆炸式增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