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存完毕,资料其实并不多,”塔维尔静静地答道,“这只是一份留言。”
“比起一堆科技资料,我觉得这份留言更加有价值。树精灵们的情况怎么样?”
“已经有人苏醒,不过他们的记忆都停留在数千到数万年前——取决于他们沉睡的日期,现在这些刚刚醒来的精灵十分不安,嗯,骚动很明显,实在不像旧帝国的附庸种族。属下正在把已经苏醒的树精灵集中起来,准备先送到母星上去,盖亚大人启动了两个生态穹顶,应该能让他们更快恢复健康。然后恐怕得花时间让他们搞清楚现状。”
“姐,你过去帮忙吧,”我碰了碰姐姐大人,“那帮帝国兵可不是这块材料。”
姐姐答应一声,离开前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一副宠溺的样子,让人无可奈何。浅浅趴在我旁边的位置,将脑袋放在我胳膊上,大眼睛看看四周又看看我,半晌才开口:“阿俊,我心情不好了。”
“这样时间线基本上就明确了,”珊多拉关掉了投影设备,靠坐在椅子上,抬头望天,“这是个新发现,我们之前绝对想不到……深潜船出现之前,有人从里面接收到了主动的通讯请求,然后才开启了帝国X计划的失控年代,深渊……究竟有什么。”
我揉着额角,将一件件事按照时间顺序串联起来,最终形成一根明晰的线条:帝国鼎盛时期,希灵使徒开启了对虚空进行研究的X计划,初期,这个计划虽然大胆但仍然可控,科学家们保持了必要的理智,再之后,一个对深渊之门进行常规探测的新型探测器返航,带回了从深渊底层发来的短信,再之后,帝国的科学家和统治者们受此激励,陡然加快了X计划的进程,并且所有的项目都开始向偏激的方向发展,黑科技开始被允许使用,红月立方体建造,再然后,奥卡姆制造了深潜船,试图和深渊底层的信号源建立联系,同时期的类似试验肯定也不少,之后奥卡姆的科研军队遭遇维斯卡的叛军袭击,深潜船被毁,似乎在那之后帝国就再也没能制造出第二艘深潜船,再然后,就是大灾难发生。
帝国沉寂了许多万年,直到一九九几年的某一天,一个拖着鼻涕的熊孩子在巷口听到一个声音,命运的车轮继续前进——并义无反顾地掉进了沟里。
十几年后,新帝国建立了。
“我现在突然想到一件事——十几年前,我曾经遭遇过一次深渊,嗯,疑似深渊的现象,”我慢慢敲打着太阳穴,回忆起当初在生命神殿的旅墙中回忆起的童年往事,“那时候我听到一个声音,咱们一直以为那是当年奥卡姆的深潜船发出的信息,在深渊里回荡了许多万年之后,突然从地球的某个深渊裂隙里冒了出来,现在我觉得这中间有个疑点。”
珊多拉点着头,她已然想到某些事实:“根据你的回忆和我们从深潜船中得到的日志,其实那两句话不太一样,你听到的是另一个版本。”
“所以那不是深潜船的声音,而是深渊底层的某个东西在接到深潜船的通信之后做出的回应:它在回答我们。”
“可惜晚了几万年。”林雪的语气颇有几分感慨。
“现在又换到它们等待回音了,”珊多拉突然露出古怪的笑容,“深渊底层到底是什么——咱们一开始以为它只是接收了深潜船的广播,然后放大之后反馈了回来,但现在情况几乎相反,最先发出信息的是它们,帝国才是回应的那个。”
“呐,有没有人想到另外一件事诶,”浅浅神游天外了几分钟,这时候突然回神了,她那颗神奇无比的小脑袋里面似乎又出现了了不得的东西,“X计划是在旧帝国第一次接到深渊的信息之前就正常出现的,只是在探测器带回那条信息之后,整个事情才失控,我觉得吧,会不会那时候X计划就已经受到深渊影响……就是借助那条信息,深渊就藏在那条信息里面,它从那以后就潜伏下来,慢慢影响X计划和那些科学家,最后的那次试验里,虚空直接衰变成了超级深渊,说不定就是这条信息里隐藏的种子终于长成之后破土而出。”
浅浅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语气怎么这么阴森森的呢。
她说的倒有一点是可信的,那就是深渊或许真的能隐藏在一条信息里,被探测器的数据库保存下来,然后在别人读取这个数据库的时候污染当年的帝国科学家,毕竟它可以污染一切已知的东西,虚空之下,谁都不能百分之百地免疫深渊。
“这个不可能吧,”珊多拉摇了摇头,“你知道帝国腹地会有多少安全屏障?假如它真的隐藏在当年那条信息里,应该在探测器数据核心被打捞上来的一瞬间就被消灭了。而且它还在那么多科学家的精神网络里面潜伏了很久:这更不可能了。”
“但它是从深渊最底层发上来的,”浅浅提醒道,“那里从没有人靠近过,谁说得清那里的深渊会不会十分狡猾,把自己伪装成和平大使什么的。”
我们顿时感觉浑身发毛,浅浅这丫头,平常脑袋瓜一刻不停地奔驰在跑题的康庄大道上,偶尔一次思考正常问题,竟然就能这么神奇地直击要害,假如她猜的真没错,那当年帝国竟然是被一条短信给摧毁的?
“额,陛下,恐怕属下现在必须有事情汇报了,”塔维尔的质量投影突然插了一句,她的本体正在很远的地方处理数据库,这个质量投影则留在这里给我们汇报情况,“我们刚刚从数据库中找到一条信息,是当年他们收到的那条来自深渊底层的信息,而且……是原件。”
顿时,四周的气氛更加让人发毛。
“呐,”浅浅弱弱地举了举手,“现在它到我们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