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这部分结构的崩坏,立方体内也被拆的七七八八了,那个用复杂的机械锁定装置固定起来的内核也暴露在我们面前,自律机械将它从支撑架上拆下来移到空地上,我这才看到它的本来面目:看上去仿佛一个古老的休眠舱。
“打开它。”珊多拉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并不担心贸然开启会杀死休眠舱内可能存在的生命,因为休眠舱的侧面有一个致命的损伤,如果里面有生命的话,现在也早死了。
休眠舱的盖板在明亮的切割火花中被剥离,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全身穿着动力装甲,异常魁梧的战士——当然,没有生命反应。
“这种动力装甲……”珊多拉俯下身去,观察着那具遗骸身上所穿戴的装甲,“看上去是很古老的设计模式,幽能护盾发生器竟然还依靠后背的能源匣来提供额外能量,但确确实实是帝国科技的基础架构,不过我也看不出来这是哪个天区淘汰过的装备,这看着也太古老了,即使给仆从军用似乎也不太合适。嗯,装甲外壳密封良好,里面的遗体可能已经粉化了,不过大概还能分析出生命形态。把他的面罩打开,小心点,里面可能很脆弱。”
两名助理技师在珊多拉的命令下走上前来,他们将自己的手指变形成细长的探针,刺入遗骸动力装甲头部的狭缝里,然后从内部正常开启装甲——他们没有用切割的方法,大概是怕损坏里面的东西。这套铠甲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年的岁月,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它竟然还能平滑地打开,头盔上的面罩被开启了,周围的人几乎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我本以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会是一具高度风化的、旧帝国某个仆从军士兵的尸体,甚至可能只有一团可疑的有机质粉末,甚至可能干脆就是空的,但全都不是,里面是完整的士兵遗骸。
没有风化,也没有在接触空气的一瞬间变成粉末,遗骸几乎完全保持着生前的模样,他是一个强壮的男人,接近人类,但外貌上和人类有不小区别,他的皮肤看着更像是金属或者塑料的质感,几乎没有光泽,呈现出灰白色,面庞周围有整齐的蓝色纹路,那纹路竟然是直接镶嵌在皮肤上的,如同某种线路,让人联想起没有覆盖仿生外皮的机械人头颅。这样的外貌特征让我第一时间想到了机器士兵,然而仔细分辨之后却又感觉不像,对方没有那种生硬感,他应该是个真正的生命,只是……有点类似帝国制造的那些战争傀儡。
“这……”珊多拉憋了半天只吐出一个字,然后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将手按在遗骸的额头,眼睛中流过一连串闪光,好像在扫描对方的内部结构,片刻之后,我听到她不可思议地自言自语起来,“这……是使徒?一个希灵使徒?”
“确定?”我略有点惊讶,不过并没感觉太不可思议,说实话,现在我感觉挺雾水的,自己和林雪都是半路出家,地球人出身(起码这辈子是地球人),并非珊多拉这样的原装希灵使徒,因此珊多拉和现场这些帝国技师们各种奇怪的反应在我看来都很难感同身受,自己只能隐隐约约觉得情况不对,却不知道珊多拉的感受是什么,这种感觉真是憋屈。
“是,确定,这是一个希灵使徒,但异常古老,我甚至不敢相信希灵使徒的身体结构可以这样……劣质,”珊多拉站起身来,示意其他工作人员对遗骸做进一步处理,“我了解每一种希灵使徒的身体架构,但眼前这个……除了识别特征之外,没有一点和我的记忆吻合。他体内的组件大部分都是固化的,甚至有些部分还停留在粗劣的机械代装阶段,和现在希灵使徒的半能量构装体结构有很大不同,而且我扫描不到对方的记忆核心,我不知道是一开始就没有安装,还是因意外事故而损毁……也没法确定这个使徒的年代,他是旧帝国时代的士兵,但这种超级老古董型号……现在连识别都识别不出来,你可以想象这该有多古老了。”
我努力跟上珊多拉的节奏,试图以她的视角来看待整个事件,林雪则若有所思地说道:“也就是说,可能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经停止服役的型号?甚至数据库里都没有相关记载的超老型号?”
珊多拉点点头:“恐怕就是这样,而且这样说来……咱们眼前这个立方体恐怕也是一个年代的东西。距今的时间难道要以亿年计?甚至可能更久!太不可思议了,这么古老的东西竟然保存到现在,还出现在咱们面前……”
“完全无法想象的年代啊……”林雪忍不住感叹起来,“话说帝国制造的东西保质期是很长,但那么久远时候制造的东西保质期也这么夸张?”
“无法解释,无法解释,”珊多拉捂着额头,“好吧,现在连我都需要冷静一下了。理论上这么古老的东西是不可能保存下来的,更何况看起来它还在虚空环境漂流了一段时间,但它就是保存下来了,而且看起来状态还不错——你们把这具遗体和立方体都送到研究所去,不管用什么手段,总之尽快给我个详细的报告,要包括他的大致服役年代和死亡原因,如果可能的话,找找有没有什么数据记录设备。最重要的一点:绝对不能损坏它!”
“是!您的意志!”维托克或者克托维或者随便别的什么名字的大叔立刻行了个军礼,表情严肃地开始指挥自己的助手把现场所有的东西都小心翼翼地收集到格纳空间中。我看了正陷入深深思索的珊多拉一眼,试着说道:“这样说来……梅洛瓦人是在抢夺一个旧帝国士兵的遗骸?”
“这就更不合理了,对吧?”珊多拉看着我,苦笑起来,“事情进入了更大的雾区,一个旧帝国士兵的遗体,对我们而言或许有特殊意义,但对那些梅洛瓦叛军而言有什么价值?”
“不管什么价值,他们死定了,”奥蕾莉亚始终没开口,这时候也忍不住出声,“他们已经偷走了陛下的大笔财产,又抹掉了帝国的徽章,现在还对旧帝国的战士遗体出手,那帮疯子到底打算干什么?”
“连你也不知道?”我看了奥蕾莉亚一眼,现场的人里,她是唯一一个可能了解梅洛瓦人的,但她却对我摇了摇头:“我知道梅洛瓦人打仗的水平怎么样,也知道怎么指挥他们冲锋,但除此之外,梅洛瓦人的文化信仰思维方式之类……只能说马马虎虎吧……额,陛下,您也知道,旧帝国在仆从军政策上,稍微有点……”
“算了,我就知道会这样。”我捂着脸无力地摆摆手说道。
我们没有在凯鲁达克多做停留,而是直接返回了影子城,跟进专家们对立方体和那具遗体的分析工作,这次,我和珊多拉都没有等待太久,当天下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就从研究中心传来。
塔维尔亲自对我们汇报:
“陛下,我们可能发现了一个原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