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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堆积如山的奏折,李世民一直看到深夜。
“迂腐,迂腐!”
“什么‘河内凶,则移其民于河东。河内凶,亦然。’。魏惠王不过魏国一隅之地,尚不能得豫州全境,用此小国寡民当可。但大唐泱泱大国,关中大旱,怎可移民到别地就食。”
“此是滋乱之道。”
他愤怒的将一封奏折扔到了地上,怒骂道。
死读书,这就是死读书。
看似言辞有理,可对国家来说,这种行径,导致的祸乱比天灾更可怕。百姓脱离了管辖,就相当于脱缰野马,一旦有人煽动,那就是大规模的叛乱。
退一万步说,即使百姓安顺若羊,但百姓不到最后一步,是不会离开故土家乡的。一离开,相当于祖辈积累的财产,就化为乌有。
这和权贵就食别处,并不同。
“广纳别议,这不是陛下常说的话吗?这条方法是不行,但陛下何必与此置气,若是朝堂上的奏折都不是这等书生意气,而是千篇一律,那么就论到陛下你担忧了……”
“现在有此折,正是说明了,陛下你治国有方。”
一个贵妇人走入殿内,捡起了奏折,放到了案牍上已批阅的那一堆奏折中,然后走到李世民身后,为李世民揉着肩膀,柔声说道。
本来李世民还在生气,但听到这一点,郁气顿消,畅快了不少,“观音婢你说的不错,要是朝堂的奏折都是一样,就轮到朕担心了。”
观音婢,是长孙皇后的小名。
他接着不眠不倦的继续批阅者奏折。
“咦?这封奏折?”
李世民在一封奏折上凝了神,一句一言反复揣摩这奏折上的意思。
甚至偶尔看到兴尽处,会一拍大腿,叫声好字。
长孙皇后作为皇后,深知后宫干政的祸患,但此次亦被李世民的神态吸引住了,她绕了过来,定睛一看,轻声念道:“凡治灾之法,不外乎避天灾、治人祸。天灾之事,臣不敢妄言。夫人祸者,莫乎……,理农稼之禾苗,虽需仰仗天利,但亦可人为,收集早间蒸腾之雨露,复而灌之……”
“一石之粮,善征之大将,可做百夫一月之食。庸者,只可供给一半之数。减灾救民,口粮之用,不可使民尽食,救民之时,义仓之粮亦然……”
一条条治理旱灾的策略,皆在奏疏中条列了出来。
条理清晰,不为空言。
数千言的奏疏,李世民一条条看了下去,直到看到末尾,意犹未尽。
“门下省左拾遗白贵奏本。”
他反复念道。
“此子不简单啊。这一封奏疏,朝廷众臣,当列第一。”
片刻后,他又看了一遍,对长孙皇后言道。
“妾身看此奏疏,亦是大喜。”
说罢,长孙皇后从丹陛上走了下来,落步到殿中,敛着宫裳,对李世民欠身一礼,笑道:“臣妾恭喜陛下,又得一名宰辅大才。”
“皇后,说的不错。”
“此子……是一个宰辅之才。”
李世民捋须大笑。
这一封奏折,对如今的大唐来说,有若及时雨。同时,白贵表现出这样的才干,对未来的大唐,更是一件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