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不顾苏雪云的诧然,正待催动碧云纱飞去,下面又传来那个妇人的叫骂声——
“这对狗男女莫非长了翅膀不成,即便是飞上天去,也逃不出老娘的手心!”
“公然在画舫中抢人,已冒犯朝廷律法,当严惩!”
“奴家记得那小子模样——”
“画影图形,全城缉拿——”
“……”
画舫之上,那妇人叫嚣了一通后,正与一人说话。那是一个中年人,冲一帮子差役呵斥了几句后,匆匆离去。
林一眉梢一挑,暗哼了一声。本想带着苏雪云,先行悄然离可如今,那老鸨却不依不饶起来,容不得他再做退让。一忍又忍,他林一不会再忍。
今夜,就让我林一给你等做个了断吧!
“苏姑娘,你呆在此处勿动,我去拆了那画舫!”
苏雪云未及应声,林一的身子已飘然而去,她忙凝神望去。
林一身在半空,他右手多出一柄长剑,从空中霍然落在河面上。
方才即将要抓住林一的那些人,只觉得眼睛一花,对方便消失在半空中,只作是对方使的障眼法,正四下搜寻。忽见朦胧夜空中,一片耀眼的光华自天而降,顿时为之目瞪口呆。
林一落在河面上,凌波而行,手中长剑爆出丈许光芒,在靠近画舫的水面上疾掠而过,剑芒随之扫过画舫的底舱,若摧枯拉朽般,阵阵爆裂的声响震动水面。
画舫底舱被锋利的剑芒割去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河水奔泻而入。船体猛然一震,顷刻间倾斜下去。
看着前面一溜停摆的画舫,尚不知有多少无辜女子深陷其中。林一心中一横,脚下不停,长剑拖曳着剑芒,信手挥去。
一只画舫如此,紧接着便是下一只,林一身影不止,沿岸的一排画舫,接踵遭致同样的下场。
画舫上惊叫声骤然而起,无数的人影晃动。哭喊声、叫骂声中,醉酒熏熏的富家子,娇啼不休的女娇娘,一个个衣衫不整,丑态毕露,夺路而逃,整个河面上一片混乱。
那几只舢板也早早停了下来,上面的汉子一个个呆若木鸡,傻怔怔地看着河面上的惨状。忽地有人大叫:“那人过来啦——”
一道暗弱却迅疾的人影,在河面上形同鬼魅,冲着几只舢板而来。
舢板上的人哇哇大叫,一个个慌乱地跳入水中。却见人影未至,剑芒已落,“砰——”几声巨响过后,舢板已变成木屑,散落在水面上。
“讨天杀的,我的‘翠茗轩’啊——”
妇人尖锐而凄厉的哭号声传入林一耳中,他脚尖在水面上轻点,水面微微一沉,其身形已若离弦之箭,奔向岸边。
远远见那妇人坐在岸边,衣衫不整,嚎啕大哭,嘴里不停地在咒骂着林一。
连毁了这么多画舫,林一心中怒火稍有平息,却见那妇人粗言秽言不堪入耳,他又被激起了火性。
看着倾斜的画舫中已无人影,林一目光凌厉,身子高高跃起十余丈高,长剑舞动一片光华,如一轮明月陡降人间,却猛然砸向了“翠茗轩”,若银河倾泻,耀起万丈星芒。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画舫轰然炸碎,无数的木屑飞向半空。
一艘美轮美奂的画舫,就这么化为乌有。
别处的画舫被割破了舱底,尚能修补,而“翠茗轩”此般,算是全没了。那妇人总算止住了哭号,失魂落魄地看着空空的河面,河面上哪里还有翠茗轩的船影,只余下几片船骸。
这么大的一艘画舫,说拆,就这么拆了?妇人脑中一片迷糊,河面上,隐约一个人影随风飘过,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人作孽,不可活——”妇人似是没听清楚,神情恍惚地看着那人影,一缕强劲的指风迎面而来,其身子一顿,脑门上出现了一个血洞,便如堆烂泥般倒下。
苏雪云犹如置身于梦靥中一般,看着脚下的惨景。这片熟悉的水面,还有熟悉的画舫,平日里如画的场景,就这么转眼间狼藉一片。
那承载自己无数心酸之地,那多少孤寂难耐的伤情之所,从此烟消云散。轻吁了下,此时的苏雪云,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人立在云中,脚下的一切近在眼前,却又如此遥远。如此这般,便是远离红尘纷扰?
苏雪云的眼前一暗,那个相见片刻却已如此熟悉的人影已到了身边。
林一毁去画舫,杀了那个妇人,身形在河面上拔起,跃上碧云纱,不过是几个喘息之间。
“随我离开京城!”。
苏雪云轻“嗯”了一声,京城万家灯火变得模糊起来,身边有风声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