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凡间游历的那十年,所见所识胜过千年……”话到此处一顿,暮云眼光一闪,接着又道:“有的地方年景不好而致五谷歉收,所在的国君便下了禁酒令,好饮者便私下酿制并称之为清圣、浊贤!还有人云,天运苟如此,且尽杯中物,倒也洒脱……”
一个貌美如仙的女子,在凡间游历十年,只为一坛烧酒?林一抬起头来,对方神色脉脉意味不明。他眼皮一眨,看向肖权子等人,淡淡笑道:“掌柜的曾说过,暮云酒,在天罗仅此一家!难不成此酒来自界内仙域……”
这话问的很随意,在乎听者有心。暮云轻声说道:“前辈说笑了,我的修为还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不过是借助法阵在临近的仙域走动罢了……”
林一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酒碗。暮云还要斟酒,被他摆手婉拒,不经意间又与对方的眼光一碰,竟是没来由的心头一跳。只见那女子带着几分好奇看来,问道:“前辈可是在界内仙域饮过此酒,这才有感而发?”
“太远了……”林一随口应了一句,神色沉静如旧。那女子眼光审视,他恍若未觉般地转向别处,又道:“我这人从不说假话!掌柜的若是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我也去不了……”
暮云掌柜的臻首低垂,抿唇一笑。好似一切尽在不言中,但作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林一暗暗摇了摇头,这才发觉自己的话里破绽百出!言多必失!古人诚不我欺也!
恰于此时,不远处的肖权子神秘兮兮地拿出一物,引得在场的其他人留意起来。林一与暮云不再言语,而是相视一刹便又匆匆闪开,随即双双转首看去。
“此乃我门中先祖所留,应与罗家有些干系。有此物为凭,罗家的前辈能否网开一面收我为徒……”
肖权子拿出来的是块巴掌大小的玉牌,一面有古怪纹饰,一面刻有‘天罗’二字。他将之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神色期待地看着罗家的两兄弟。
林一看清了肖权子拿出来的玉牌,神色微微一凝。自己的身上,也有一块那样的东西。
罗维拿起桌子上的玉牌打量了一会儿,便随手掷下,不以为然地笑道:“据传,我罗家先祖曾于各地留下无数玉牌,不过是要开枝散叶壮大门楣罢了。你既然持有此物,则无须等到开门收徒的那一日,可径自前去寻族中的管事勘验身份,直接成为罗家的外门弟子。想要拜师……呵呵!还是那句话,机缘在人!”
肖权子讪讪一笑,心头有些失落。本以为凭借着玉牌可以得到一番礼遇,却不料罗家根本未将此物放在眼里。
机缘在人,也在天!看来要成为罗家的内门弟子,难!
“尚不知,前去罗家要寻哪一位管事……”
肖权子收起了桌子上的玉牌,不忘讨教了一句。
罗维呵呵笑了笑,没作理会。罗义在一旁跟着苦笑了下,分说道:“接管外门弟子的乃是我罗家的一位前辈,称呼为罗恨子!”
肖权子并未从两人的神情中看出异样来,又讨好地说道:“拜入罗家之后,还望两位道友多多照应,来、来,再来一碗,先表谢意!咦……?”一坛子酒没几斤,早已空空如也!他脸色尴尬,却气势一振,扬声吩咐道:“林一小辈,还不拿酒过来!”
无端被人当作了伙计,林一并无恼怒之意。他站起身来拿起酒坛子走了过去,同时掏出一样东西来一并放在肖权子身前的桌子上,这才带着随和的笑容说道:“敢情两位道友帮着甄别一下,我这玉牌可是来自罗家?”
罗维以为林一是肖权子带来的晚辈,稍稍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玉牌,点头说道:“正是!每隔三五十年,总能见到有人持牌寻来,不足为奇……”
林一抓过玉牌,拱拱手道了声谢,转而迈步出了酒肆。既然玉牌有了用处,且去罗家当几日外门弟子再作计较!不过,走之前还须到天玉客栈打声招呼!
事出突然,肖权子有些措手不及。那小辈的身上也有罗家的玉牌?这般走了,谁来为自家垫付酒资……
“两位道友,失陪了!来日同为罗家子弟,可莫要忘了你我今日的交情!”
肖权子与两位酒友起身作别,不忘回头说道:“暮云姑娘!方才饮的酒算在林一小辈的账上……”
暮云掌柜的撩起发梢,凝眸眺望。那人已渐渐走远,头也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