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子好似被钢针扎了一下,周身一哆嗦,怒道:“你敢笑我肥胖?从此势不两立……”而其脸色一变,眼珠子直转,又忙问道:“你所说的……是那个老东西,啊不!是那位前辈给我的口诀吧?你一招击退月玄子的,便是《升龙诀》……”人脑子好使,一点就透,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林一无意隐瞒,轻轻‘嗯’了一声。
出云子顿时两眼一亮,趋前一步,满脸荡漾着笑意,乐不自禁地说道:“哈哈!你可真是我的亲兄弟!不妨收下我这个弟子吧……”这或许是番戏言,可真若事到临头,他还真的不知道是否要应承下来。对方一体三修,诸多神通皆匪夷所思。如今在衡天混得风生水起,与眼前之人不无关系啊!
林一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有三个弟子,一个早已身陨,一个在九州,一个便是奴儿。你有心成为四师弟,且跳水砍柴百年以示诚意……”
出云子两眼一翻,一甩袍袖,懒懒地说道:“你少埋汰人……”
林一嘴角一咧,笑而不语。而一旁的仙奴不乐意了,冲着出云子嗔道:“想拜师,先过了我这道关!哼!”她又示威般地哼了一声,这才举着玉简问道:“师父!这神通如何称呼呀?”
出云子摇摇头,不作争执,却心安理得地自语道:“还有比亲兄弟来得便宜吗?你这丫头没大没小……”
林一随声说道:“神通好用就成,倒是没有名称……”
“不妨叫作‘降天术’……”仙奴秀眸一闪,话语清脆。
林一不以为然地点点头,随即又若有所思。诸般法术,大都离不开一个‘天’字。玄天剑阵,天魔印,天地诀,天罗禁,等等。如此说来,与天斗、与地斗,莫不就是脚下的这条仙道……
“侄儿拜见叔父——”
便在三人说笑之际,百里川一家来到了大殿前的山坪上。其中一个人影跳下飞剑,抢前几步‘扑通’跪下。
闻得动静,林一慢慢转过身来。几丈之外,那一家三口的举止各异,且神情不尽相同。
百里川左右张望,窘迫而不安。一旁的女子则是敛衽一礼,口称拜见小叔。两人的身前,百安撅着屁股五体投地……
仙奴收起玉简,抬脚拦在了林一的身前。她娇美的容颜罩了一层寒霜,不假辞色地叱道:“放肆!家师身为九州门太上长老与衡天门大长老,岂可任由他人跪拜?”
地下的百安吓得屁股一缩,急忙扭头。而他娘季子脸色赧然,不敢吭声。他爹百里川则是神色尴尬,一时手足无措。来到九州门之后,这一家不怕别人,唯独对仙奴忌惮颇深!
“哈哈!百里川啊百里川……”
出云子看出了名堂,在一旁捧腹大笑。他不予多说,却借机调侃道:“百里川,你不地道啊!我也是长辈,还辛苦前往衡月州走了一趟,为何没有享受如此的重礼相待……”
百里川虚张双手,又窘又急,却又不忍责怪娘俩的小伎俩。左右无奈,他连连拱手说道:“见过门主!出云子道友……林道友……并非如此……”迫不得已,其匆忙挥袖将地上的百安抓了起来,不忘低声自语道:“教子无方,教子无方啊……”
“有了羁绊,便有了割舍不去的俗念!彼此皆为俗人,你又何须自责呢!”
仙奴听见说话声,往一旁闪开一步。林一含笑又道:“勘破七情六欲,而人性不灭。放下过往种种,并非意味着忘怀!我总以为仙人超然物外,方能凌云九霄。如今想来,不过是拿得起,放得下罢了……”这是他数百年来的切身感悟,此时用来宽慰或是点醒纠结中的百里川,倒也应景。只不过,其话里话外,自有一番独到的境界与见解!
许是论及道法,百里川顿时从容了许多,他抖抖袍袖,拱手说道:“道友所言有理啊!不刻意而高,无仁义而修,诚然如是……”
出云子却是不喜这种故作高深的虚套,趁机说道:“拿得起乾坤万物,谈何容易?放得下诸般种种,于心何忍?”他扭动着富态的身子,一本正经地又道:“纵使与日月同光,既便与天地为常,却惟独舍不下酒肉美色,徒呼奈何……”其忽而浑身一哆嗦,转而冲着百里川挤眉弄眼地接着说道:“你两千多岁的人了,还能诞下孩儿,羡煞人也!有何秘方,讨教则个……”
百里川两眼一瞪,老脸红出了血。出云子则是哈哈大笑,转身说道:“你一家三口初来乍到,怎可不瞻仰一下九州大殿呢?且看天门聚云雨,忽闻九州动风雷!哎呀!妙句偶得,好文采……”
林一跟在出云子的身后举步往前,嘴角带着笑意。仙奴在一旁随行,却是垂首抿唇神色如旧。原地只留下那一家三口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