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停了下来,抬头仰望。目力所及,混沌一片。他幻瞳的光芒夺然而出,霎时穿透黑沉的玄水。
只见数百丈之上,有天光闪烁且玉台浮动……
林一不再迟疑,双足用力,手臂划动,便要强行凫水而上,却又意外地低头俯瞰。适才落脚的地方似有异样,却因天煞雷火护体而有所忽略。不过,在幻瞳之中,那淤积甚厚的沙石之下,可见一缕细弱的红光在微微闪烁……
这数百丈的湖底,有何名堂?
林一身形回落,触地之际,两脚踢出。淤积的沙石被搅动着缓缓分开。他趁势再又动作,转眼间竟是掘出一个数尺深的坑。没了遮挡,可见一片黑色的玄冰静静躺在湖底。而尤为怪异者,那一缕细弱且清晰的红光从中灼灼而出,仿若夜中萤火,微小却存在,且透着异样的气机。
什么东西?
林一的两眼中幻瞳闪烁,稳稳俯下身子,并伸出罩了层淡淡火光的右手抓去。玄冰坚硬,却难抵雷火之威,使得黑沉的地面霎时绽开几丝缝隙。他就势用力深入尺余深,再又猛然拔起。
“喀喇——”
随着一声炸开的闷响,坚硬浑实的玄冰瞬间裂开一个黝黑的窟窿,有狂烈莫名的气机从中奔涌而出,竟使得四周的玄水跟着一阵晃动。
林一抬脚踢动几块碎石,再又狠狠踏下,顿时堵死了那个窟窿,随即退后两步,冲着手中之物凝神端详。他手上所持的是一道儿臂粗细的石柱,四、五尺长短,火红夺目,晶莹如玉,并散发着炽烈逼人的气机……
“火……玉……”
恰于此时,元信子与厉粟等人为火光吸引,相继来到了近前。元信子惊奇出声,却被玄水阻隔而断断续续。他在数尺外站定,再次手舞足蹈地传音示意道:“林尊!此乃玄冰火玉,为极阴极阳之宝,很是难得……”
火玉?好东西!极阴之中,竟然蕴含着极阳之物。天地混同与阴阳造化,莫过如是!
莫名之际,林一的心头好似有灵光一闪即逝,却又如流星划空而无从捉摸。他微微怔了怔,顺势收起了手中的火玉。随着光芒隐去,四周回归暗寂。
元信子瞠目片刻,似有失落,转而在黑暗中寻觅起来。随后而至的厉粟等五人也是跟着团团转,一个个满怀期待。照此下去或有寻获,而想要破冰求玉,仅仅凭着堪堪护体的阴火符,只怕是难乎其难……
林一不再耽搁,挥动手臂奋力击水,转而往上缓缓浮起身形。元信子等人见状,唯恐生变,只得丢下寻宝的念头,一个个脚蹬手刨凫水而上。
玄水有落羽不渡之说,人行其中的窘迫可想而知。沉沉浮浮,再又上上下下,直至用去了一个多时辰,一行七人才相继到了湖面。而玉台犹在三丈之上,想要隔空攀越并不容易……
林一先行抵达湖面,双臂闪动一层金色的龙纹,随即就势横砸,不待玄水荡起,他人已急蹿而出,转眼之间跃上了空悬的白玉石台。其立足未稳,顿时已笼罩在一束明亮的天光之下。这一刻仿若酷寒回春,体内迟滞许久的法力终于有了运转自如的迹象……
“砰——”
“哎呦——”
“扑通——”
“长辈人物,岂能过河拆桥……”
林一尚在感受着所在的不同,身旁“扑通”一声趴下一个人影。
那位长辈人物不是旁人,正是元信子。他带着庆幸的神情爬了起来,根本不理会下方的动静,只顾着抬头仰望并诧异道:“已然到了琅霄台上,又该如何越界……”
林一站在玉台边上低头看去。只见湖面之上,厉粟等五人犹在挣扎守望。其中的一位明显被踩了一脚,半张脸还带着脚印。而元信子正是借他之力,才得以轻松脱困而出。
好一个过河拆桥!
但有机会,这世间谁人不踩人?
只管自家乐意并问心无愧,倒也境界通达。
而因果之说又从何来?或许……执着是因,本心是果……
林一袍袖一抖,一道汇集成束的白色光芒倏然飞出。五道人影破水飞起,转眼间已跌落在白玉石台之上。他又袍袖一甩背在身后,厉粟等人顿时没了束缚。而五人才将获救,却各自跳了起来,一个个怒视着元信子。
元信子有所察觉,转而退后两步,意外道:“岂敢以下犯上……”
与之同时,白玉石台突然抖动了下。众人顾不得争执,皆是神色微变。不过刹那,天光骤盛,风声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