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都住着自己人,就连侍候的小二哥儿这会子也都被请得远远的侍候,不准近前。就着阴阳账本的事宣瀚在心里默了又默,“接着说他们是如何勾结把百姓上交的税粮给卖出去的,卖的银子又全都落到哪里去了?”
“每年各地的税粮交上来之后,最多不过半个月,那些买卖粮食的粮商们就会悄悄到县衙里碰头,然后商议着将一大半税粮卖出去,那些银子全落入了县令大人的手中。”
郑主薄的话说得咬牙切齿,当真是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
“黄县令只是区区一个县令,他有胆子干这么大件事吗?”
郑主薄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即朝着宣瀚拱手,露出一脸的遇到明主的态度,“殿下真是明察秋毫,县令大人哪儿有那么大的肚子,那些买卖税粮的银子县令大人自然是吞不下去,他敢行如此大逆之事,全是因为上头有人护着呢。”
县令上面是知府,知府上面是知州,宣瀚意识到事情大了,“是谁?知府还是知州?”
郑主薄跪直的身体往后跌了跌,“卑职位轻职小,又被县令大人派人监视着,根本接触不到事情的核心,只能在百姓间收集收集证据,以备将来殿下有需时可作佐证。”
郑主薄能说这么多,也只是因为他对沙坪县熟悉,出了沙坪县,他哪里够得着知府和知州衙门的事?但仅仅是因为不忿就私下查证如此之多,这个郑主薄还真是有些勇气的。
“那日卑职在隔壁镇与荷花村的张里正见面,就是从他手里拿到几个名字,那几个人都是帮着县里的残害乡亲的恶棍,以及他们如何逼迫乡亲们多交税粮的实情经过,真没想到当日殿下会在那里。”
宣瀚轻轻的摩梭着右手两根手指,狡黠的凤眼盯着郑主薄不动声色,“本殿再问你一句,你做这些真的只是因为见乡邻被逼迫而感到不平?”
郑主薄心里一咯噔,他斗胆迎着二皇子殿下的眼睛,心没来由的突突乱跳,一时间那些大义凛然的词不敢宣之于口了,老实的低下头又磕了一个头,“卑职不敢欺瞒殿下,自然也是有私心的,可卑职并不觉得这份私心可耳,因为卑职的私心是想爬得高走得远,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对朝廷尽忠,为百姓分忧。”
哪怕是觉得他说得冠冕堂皇,宣瀚也没法否认他的这份野心!
“不,不。”宣瀚不痛不痒的赞了两句,并未因着郑主薄有这样的决心而大为动容,继而想为他做些什么的冲动。“你起身吧。”
终于可以起身了,郑主薄心想自己这样的表现应该给二皇子殿下留下印象了吧。
“本殿让人送你回去,至于你查询的那些事暂是不要查了,本殿会派人落实,需要你出面的时候,本殿会派人知会你。”
二皇子殿下这样说,是不是表现他算是二皇子殿下的人了?
郑主薄的内心有些激动,“是,卑职但凭二皇子殿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