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淮河北芦农场。
数以百计的妇女,背着一个竹笼,在艳阳高照的秋日下,采摘着棉花。
额头上的汗水,没有掩盖脸上的笑容,那笑容对生活的期盼和憧憬,一边采摘棉花,一边笑谈着家长里短。
北芦农场是一个专门种植棉花的官营农场,占地面积为5万亩,种植的棉花是中棉。
实际上,在西汉时期,棉花就传入了东亚地区,但并不是从西域过来的,而是从天竺,经过中南半岛的陆地,或者南洋的海商,进入岭南的。
人革联控制了岭南之后,就在当地发现了不在少数的棉花。
当然,中棉只是天竺棉的变种之一,这种棉花有好有坏,好处就是对于亚洲的气候适应性比较好,不好的地方,就是它的纤维比较短和粗。
只是此时中美洲的海岛棉(出人命)、南美洲的陆地棉(细绒棉),还没有办法获得。
中棉用来纺织粗布还是可以的。
中原虽然有丝绸,问题是生产成本太高,不适合平民百姓,特别是保暖需要非常大的北方地区,百姓只能穿多一些麻布制造的衣服,然后靠房子和烤火过冬。
这也是为什么,北方地区经常出现室内一氧化碳中毒的原因之一。
没有足够的保暖设施和科学知识,为了不被冻死,只能冒险在室内烧炭。
徐州作为被人革联控制了两年多的地区,这里有非常多官营农场,占据着两百万亩土地。
这些官营农场,以种植棉花、大豆、占城稻为主,另外还有淮河牧场、高邮养殖场。
为了调节运河水系,高邮地区本来还没有出现的高邮湖,被提前改造出来,而且水域面积扩大了很多。
这里的养殖场,以养鸭为主,一共养殖了一百多万只鸭子,这些鸭子分为种鸭、蛋鸭、肉鸭。
每年可以生产鸭蛋2000~3000万颗,肉鸭50~80万只,同时还有鸭绒。
东海海产公司每年生产上千吨鱼饲料,各个农场生产的米糠、豆渣,也大量供应给养殖场。
没有这种庞大产业链,要养殖一百多万只鸭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而高邮咸鸭蛋、高邮羽绒服、高邮腊鸭和烤鸭,已经成为这个小县城的代名词了。
作为物产匮乏的古代,普通百姓要吃一颗咸鸭蛋,那是非常奢侈的事情。
摘了一天棉花的陆春花,拿到了这个月的工钱,一共是4672晶币。
为了减少晶币的铸造量,人革联的总银行推出了大额度的晶币,分别是10元、100元两种。
其实晶币就是一种信用货币,而且防伪效果非常好,至今为止没有被仿制过。
虽然隋唐时期有玻璃制造技术,但是没有办法制造纯净透明的玻璃,而且随着人革联对于各地的控制力逐步提升,想私底下开窑炼制玻璃,黑衣卫估计第二天就要上门了。
毕竟炼制的原材料,都在严密监控之中。
而且总银行和财政部,会对每一個人都进行财务存档,很多人的收入都是公开透明的,突然拿出一大笔仿造的晶币,很容易被黑衣卫和税务部盯上。
很多和陆春花一样的农场员工,并不是直接发钱的,而是发工资条,然后拿着存折去银行对账。
这是所有的官营工厂、农场、供销社都统一采用的方案,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有人从中克扣。
至于这工资条上动手脚,一旦被发现,后果就是去婆罗洲开荒,或者直接死刑。
郑森等人又不需要照顾七大姑八大姨,很多人也没有贪腐的必要,因为这些钱拿了之后,根本花不出去。
人革联内部的运行机制,是非常精确的,各地有多少人口、多少粮食、多少需求、多少土地,在郑森等人眼中根本不存在不清不楚的地方。
比如北芦农场,采用原始的中棉品种,不使用化肥的情况下,根据土地的情况,亩产大概在40~60公斤籽棉。
使用化肥之后,可以达到80~120公斤。
5万亩使用了化肥的棉田,应该收获400~600万公斤籽棉。
如果没有达到这个标准,那肯定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郑森等人可是有量子计算辅助的,再复杂数据在他们面前,也会被分析得清清楚楚。
想在他们眼皮底下中饱私囊,怕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
拿到工资条后,陆春花又拿着铅笔,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她在扫盲运动中,学习过简单的汉字和数学,每天工作之后,就将当天的情况记录下来。
虽然错别字一大堆,但在记录数字上,她非常的认真,因为这关系到她的收入。
摘棉花的工作,是按照基础数量+额外数量计算工资的。
她仔仔细细的核对了这个月的工作情况,确认没有被会计算错了,她才去休息。
从颖川逃难到徐州,她在这里度过了一年多,也初步适应在这里的生活,由于是孤身一人,她被安排在农场工作。
很多被安排在农场的人,都是那些失去亲人的流民,不少人在这里重组了家庭。
才二十五的陆春花,之前的男人被拉去当壮丁,听说死在了瓦岗军攻打历洛阳城时,二十五的年龄虽然在这个时代是一个老姑娘了,但娶不到媳妇的人,可不会嫌弃老姑娘。
只是陆春花有些苦恼,因为她之前结婚快十年,并没有生过孩子,这在古代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那些希望传宗接代的人,自然对于陆春花心存疑虑。
倒是被安排过来管理农场的民兵队长章大狗,对此没有太在意,反而象小蜜蜂一样,整天围绕着陆春花献殷勤,俩人都是孤家寡人,自然没有七大姑八大姨的饶舌。
第二天一大早。
请假一天的陆春花,和章大狗一起坐公交马车,前往最近的城市——高邮。
同行的人,还有北芦农场的很多人,他们都是去拿工资,或者进城采购物资的。
农场的员工通常会委托进城的人,帮他们捎一些东西回来,这基本是惯例了。
和他们同行的,还有一辆辆运输棉花和棉籽的重型运输马车,这些马车正不断运输棉花、棉籽去高邮附近的加工厂。
今年北芦农场一共收获了537万公斤籽棉,分离出327万公斤的棉籽、204万公斤的皮棉。
这些东西可以提炼出59万公斤棉籽油(已掌握去毒精炼技术),268万公斤的棉籽粕(发酵成为肥料还田),可以生产12支的棉布13万匹(一匹30米长、1.5米宽,重15公斤)。
而这样的棉花农场,在徐州有三个,在胶东州有两个,规模都是差不多的。
繁华的水泥道路上,是车水马龙的场景。
各地去县城的人非常多,人革联对于各地的管理,已经进一步完善,在各个县城内部流动,只要带好身份证,就不会有大问题。
两个小时后,陆春花和章大狗等人来到没有城墙的高邮。
一来到县城,俩人就发现县城又发生变化了,不仅仅出现了很多别墅型住宅,还有不少四五层高的钢筋混凝土“高楼大厦”。
现在各地的住宅区,都是走别墅路线的,最高不能超过三层。
而超过三层的建筑物,都是有特殊用途的,而且是加强结构的建筑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