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身蓝色道袍的清徽道长,和陆雪晴、郭香、尹雪等人已经到了亭子前。
“我说齐正业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对贫道出手。原来是有高手坐镇郡守府。”
张鸣的目光与一僧一道两人,在半空里对撞。
“容贫道猜一下,窦钧说这府邸里的地煞阵是太一仙门所布。莫非阁下就是三宗之一太一仙门的仙长?”
他的眼眸落在瘦削道人身上。
紫宸老道同样在打量对方,须臾,才略带遗憾的叹道:“看来就是你破了贫道的地煞阵?灵枢观清徽……果然名不虚传,竟然在老道眼皮子底下,偷偷逆转了阵法。”
“厉害,厉害啊!可惜,如此人才竟然不是出自我太一仙门,真是莫大的遗憾!”
他的眼睛里,竟然透着惺惺相惜之意。
然而,如今当面,是敌非友。
“呵呵,多谢仙长谬赞!”
张鸣轻轻笑道,“只是贫道不太认可仙长的说法,若是天下英才都齐聚在太一仙门,这人间四处未免黯淡了些。正是因为这四方都有野草、奇花竞长,才让人间倍觉有趣啊。”
紫宸老道微微一愣,点头道:“清徽道长所言极是。贫道太一仙门,清静峰,紫宸。”
他这是自我介绍,也代表认可了对方的身份。
灵枢观清徽这五个字,第一次在三宗强者的眼里,产生实实在在的分量。
“阿弥陀佛,老衲悬空寺普玄,见过清徽道长!”
老和尚也双手合十,垂眉说道。
齐正业哆哆嗦嗦的站在两方人马之间,有些惊惶:“仙长,上僧!这灵枢观清徽大胆忤逆,还请两位出手,速速将其拿下!”
齐凌更是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张鸣扫视两人一眼,笑道:“我就说郡守府今日未免太过强势了。原来两位就是齐郡守的靠山啊。只是不知道,是三宗投靠了当今朝廷,还是齐郡守投靠了三宗啊?”
此话一出,全场色变。
齐正业更是怒斥道:“胡说八道!三宗乃是大晋皇朝的庇护伞,一体双生,哪来的互相投靠之说!”
此时此刻,局势一下子变得明朗。
原来这位东陵郡的齐郡守,唯当今陛下马首是瞻的能臣,竟然早已暗中投靠了三宗。
所以,无论天下风云如何变换,他都有一条生路可走。
可是,他没有料到,会遇到灵枢观清徽,直接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和部署。
如今,更是不得不掀开所有的底牌。
普玄和尚眼眸微沉,说道:“阿弥陀佛。清徽道长,老衲观你身上杀孽过重,还请随我回一趟悬空寺。敝寺的洗心崖乃是天下闻名的圣地,若是道长坚持诵经礼佛,闭关千年,或许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不愧是悬空寺的高僧,他一开口,就想关押张鸣千年。
“呵呵,普玄大师,佛道相争,已成定局。你就不怕贫道今日和紫宸仙长联手,将你留在此处吗?”
张鸣缓缓踏前一步,孑然笑道。
他这一句话,是试探。
可是,令他有些意外的是,普玄和尚竟然目光微凝,看了一眼身旁的紫宸老道。
紫宸不由有些皱眉,说道:“清徽道长,你不必挑拨离间。我三宗向来一体,就算人间的佛道相争再是激烈,也与我等无关!”
张鸣顿时笑了,负手立在亭前,说道:“哦?难道两位就不想知道,当日贫道是怎么杀了普泓、智障禅师,以及太一仙门的紫阳道长吗?”
亭内的两人再次皱眉。
外界都在传灵枢观清徽在四圣山斩杀了悬空寺和太一仙门的强者,但是并没有任何细节流出。
其实,三宗的人也在疑惑。
那灵枢观清徽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独斗三位法相境强者。
那么当时在四圣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这也是他们在张鸣回到东陵郡之后,没有立刻动手的原因之一。
他们都想再看一看,这叫清徽的道人还有什么手段?
所幸,有昭明书院和儒家的孟学渊冲在了前面,而他们又布置了郡守府作为后手。
如今,两人终于当面见到了清徽。
可是他们仍然很是疑惑,因为对方表现出来的手段,都不能证明他有斩杀三位法相境的能耐!
就像面前这棋局,黑白对峙,气息如渊。
没有人能看得清虚实。
“清徽道长,你不妨说说,你是如何杀了我两宗的强者?”
普玄和尚露出笑容问道。
张鸣的心里顿时升起忌惮。
这和尚听闻自己杀了悬空寺的普泓、智障两人,竟然没有丝毫动怒,反而笑意吟吟的发问,心思何其深沉。
所谓笑里藏刀,不过如是。
“呵呵,普玄大师,紫宸仙长,想必你们也曾疑惑,以贫道一人之力,如何独斗三位法相境强者?”
张鸣也脸上露着笑容说道,“其实这很简单,若是他们三人之间……本来就不和睦呢?”
“贫道不过是略施小计,你们两家就自行斗起来了啊。”
他这番说辞,已经是偏阳谋。
对面的两人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其中的漏洞。
可是,张鸣的本来目的,就没打算依靠这两句话,挑拨得悬空寺和太一仙门争斗起来。
此时此刻,不过是为了埋下一颗种子。
一颗怀疑的种子。
后续还需要一系列的培育,才能让其生根发芽,直至彻底引爆两个宗门之间的矛盾。
“清徽,你以为这般错漏说辞,能让老衲和紫宸道长相信么?”
普玄和尚合十笑道,“多说无益!今日既然来了,那就休怪老衲出手,将你留在此地了!”
他再也没了耐心试探。
只见随着他的话语落下,掌心处蓦然亮起一团璀璨的光芒。
这光照彻整座静心亭,令四周的光影如同变得斑驳,然后有一局棋盘的虚影在中间升腾。
“清徽,入我棋盘,与老衲对弈一局吧!”
老和尚的声音继续响起。
张鸣眼前一花,竟然出现在一片黑白两色的世界里。
己方为黑,对方为白。
脚下是纵横交错的沟壑,如同山峦一样铺在地面上。
每一处交织的节点里,都有无数人烟幻化,里面有村庄,有城镇,有百姓,有悲欢,有生死……
仿佛每一处节点,都是一方世界,一处轮回。
“清徽,轮到你落子了!”
对面传来宏大的声音,在天地间响彻。
张鸣抬头一望,只见一座顶天立地、伟岸高峨的白面佛陀,静坐在对面的天际。
遥遥透过众生、轮回而望来。
“以天地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以轮回作气,以生死作劫。”
“好气魄,好手段啊!”
张鸣禁不住感叹一声,才向对面轻轻笑道。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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