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许久,他最终还是开口劝道:“父王,我总觉得音乐家会是一个变数……”
老臧王却没有动怒,只是不动声色地径自吞云吐雾:“嗯,终于知道正视自己的对手了吗?你也不算是无可救药。
不过重视是一回事,毫无缘由的恐惧就是另一回事了。元初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那丫头确实是个人物。公平条件下与她布局相争,我或许未必是她的对手。
但她再妖孽,也不过刚刚崛起,而本王在大庸这盘棋上经营了四十年。让我九子,纵是至高神也得给本王败下来!
放手去做吧,那丫头翻不出什么风浪。她会搞出些出人意料的举动是正常的,而本王也早已做好了万无一失的数层应对。最后就算她真有本事活下来,也绝不会再是我们的麻烦。”
对于现在的霍鑫而言,无论是霍悯阳还是曲芸的目光所在都远远超出了他的极限。本能地,他认为还是父亲的布局技高一筹胜算更大。但在所有这一切之前,还有一个即便是他都能想到的问题,一代枭雄又为什么会忽略呢?
“父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您年轻的时候,经历过【清算】预言的时代,经历过微笑魔女的清洗,那时应该就清楚我们的世界很可能将要毁灭了。为什么还要花几十年的时间来谋夺大庸的江山呢?
我不是说这样不对,我们也是太祖爷的直系子孙。让女人继承皇位统领江山本就有失体统,何况当朝两位公主一个不理国事不愿为皇另一个又是把传承交给一个女人很可能留不下子嗣的。
我的意思是,父亲难道没有考虑过到手的江山转头空这样的情况吗?”霍鑫小心组织自己的措辞,问出了这禁忌般的问题。
“你是在担心我独享后半生荣华富贵,死后留给你一个没有未来的天下?”老臧王嘴角露出一道似有似无的微笑:“放心吧,【清算】会来得比你想象得更早,没有剩下多少时间了。
确切的说,不足一年。
但我若为皇,一统天下,可以避免【清算】的降临。
这事不要传出去,他们听了也不会相信,只会想办法逼我透露出他们不该知道的秘密。然而事实就是事实,在那些开明帝皇与忠义良臣每天口口声声促进民生时,所有人的生死偏偏与阴谋家的野心绑在了一起。
是光明正大的死还是苟且的生,这是一个很讽刺的问题,不是吗?当初本王被迫做出的抉择,如今到了该世人来选择的时候了。”
第二天清晨,云裳阁。
门可罗雀的店面被安恨晶无声打开,沉默地鞠躬迎接一位贵客。龙女使用的连接血烛堡与表世界的通道在凡尔赛,那里有常备的传送阵通往禁宫,而从禁宫通向云裳阁的路她就只能坐专车而来了。
在这段时间里,曲芸已经洗漱完毕,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这人从不在意外表,无论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所以也从不化妆。但女为悦己者容,爱情面前曲芸终究不能免俗,还是让菲菲帮忙把自己弄成了一副精致的模样。
云裳阁空荡荡的,大部队还在游戏中没有回来。根据不同的世界速率,游戏时间有时只是一瞬间,有时则是几个小时。理论上,她并不需要等多久就可以看到她们回归了。
被引进客厅时龙女略有些睖睁,她见到康斯妮像考拉一样紧紧挂在曲芸怀里。
曲芸莞尔一笑:“这孩子受了不少委屈,还好没事了。该给她些补偿。”
龙女则不怀好意地把脸伸到曲芸面前:“啧啧啧,太让人伤心了,又有谁能来给姐姐一些补偿啊……”
哪知曲芸还没有什么表示,原本挂在曲芸脖子上埋头吸吮的小家伙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扭转身体挂到了龙女脖子上。少女的清凉夹杂着新鲜的血液,一股腥甜的香气扑面而来。
龙女姐姐被惊得直起腰板后退,但这并没能摆脱小吸血姬的纠缠,只趴在她耳边抱怨着:“每次你们做些好玩的事情都不带我一起,这次不许再把我丢开了。”
龙女啼笑皆非,怎么反倒是她吃起醋来了?想要伸手拍打她的小脑袋,最终却十分温柔地落在柔软的金发上:“那种感觉……很疼吧?身体还好吗?”
“很痛,很害怕,很绝望……”康斯妮在龙女耳边呢喃,似是不忍被主人听到。但随后又放开龙女让自己落在地上,凭空抽出一柄剑镡上缀有血图腾纹章,通体散发出朦朦红色光晕的细剑握在手上,乐呵呵道:
“但是终于是把它找回来了!母亲最后的遗物。”
说着她回头温柔地看向曲芸:“主人做到了呢,那帮助我们实现心愿的誓言。先是任姐,然后小蜥蜴,最后连我随口提到的,本并没有抱任何希望的愿望都被实现了。
主人全部都记得呢。有这样的主人,康斯妮觉得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