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寒的头,又开始疼了。
站在约好的咖啡店门口,江逸寒思绪一片混乱,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做,该如何去面对。昨天一个晚上,江逸寒都没有睡,把手机拿起来,又放下;拨通电话,又挂掉;写好短信,又删掉……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李孝利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情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和李孝利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江逸寒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以前的事了,以为自己全心全意的眼里只有李孝利一个人,可是,可是没有想到,柳烟的出现,仅仅是一个名字,就让自己方寸大乱,江逸寒开始怀疑自己怎么了。翻来覆去,犹豫了一个晚上,江逸寒最后还是没有能拨出那通电话,一直等到太阳逐渐升起,阳光撒满整个房间,才沉沉睡去。
“唉……”江逸寒叹了口气,不管现在自己在想什么,还是先进去吧,进去了以后,再说,一切都再说。江逸寒推开了咖啡店的门。
所有的慌乱,所有的犹豫,所有的不安,在见到柳烟之后,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江逸寒变得很冷静,因为他发现了,他发现自己爱的果然是李孝利,再次见到柳烟,已经没有感觉了,只是一个朋友,一个老朋友,一个很好的老朋友。
江逸寒笑了起来,在见到柳烟的一刹那,所有的怀疑和犹豫都烟消云散。昨天,听到柳烟的名字,自己之所以会那么紧张,那么混乱,只是因为这个名字所代表的那段岁月,太过于漫长,太过于甜蜜,太过于苦涩,太过于艰难罢了。自己的心里以为自己没有忘记,以为自己依旧害怕面对,等到真正面对以后,才发现,那份青涩的爱恋,一切的一切早已经随着时间消逝在遥远的尽头,只剩下那段青葱岁月。
“好久不见,烟。”江逸寒那在一瞬间,想通了之后,立刻轻松起来。
“好久不见,逸寒。”柳烟依旧那么美丽,一股淡雅的气质,仿佛风中摇弋的栀子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今天,柳烟穿了一件白色的小碎花连衣裙,外面套了件灰色的绒毛小外套,依旧让人眼前一亮。
江逸寒微笑着坐了下来,点了杯咖啡,“怎么忽然来韩国了?”
柳烟轻笑了下,“见见老朋友,不行吗?我去法国,你来韩国,也有两年多没有见面了吧。”
“呵呵,行,行,当然行。”江逸寒轻松地笑着,“真的是好久没有见了啊。长大了,大家就各奔东西了,再见面太难了,就总感觉,以前的生活,回不来了。”
“是啊,回不来了。”柳烟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到,然后拿起自己的咖啡,轻啜了一口。
江逸寒笑容也消失在咖啡杯上弥漫的雾气里,“怎么样,你见过若琳没有?我已经六、七年没有见过她了。”萧若琳,这个以前和自己,和李然,和柳烟一起联系在一起的知己的名字,现在也淹没在记忆的角落里了。
“若琳啊,见过。她现在在英国,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很厉害的。”柳烟说起以前的事,笑容才又重新回来,“她以前性格就这样,有些闲不住,而且还很有创意,美术底子也好,这个工作她做得很开心。真是羡慕她啊……去年去英国旅行的时候,和她见了一面,感觉她生活真的很滋润。我们一样的年龄,却不见得有她的潇洒。”
“英国啊……”江逸寒把尾音拉得好长好长,那么遥远的国家,那片充满着奇迹的欧洲土地,曾经有着他们四个人的梦想,如今萧若琳已经在那,让自己的梦想茁壮成长了;而柳烟,也在那播洒着自己梦想的种子,等待发芽;自己和李然,则来到了韩国,开始了自己生活。路,就这样岔了开来。
聊起过去,两个人仿佛都有说不完的话,课间的零食大作战,大扫除的泼水大战,早晨迟到后的夺路狂奔……为了枯燥无味的作业,为了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为了苦涩而甜蜜的恋爱,为了纠缠不清的友情拉扯,为了生命里的笑而哭,为了生命里的哭而笑……仿佛,只属于四个人的青春肆意而灿烂的开放着,绽放出最迷幻的色彩。可惜,现在都已经消逝了。
说完,只剩下无限的惆怅。
用小汤匙轻轻搅动杯里的咖啡,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许久,江逸寒才打破了沉默,“你找我,是有话和我说吧。”
柳烟抬起头,看着江逸寒的眼睛,久久没有回话,在江逸寒的眼睛里,柳烟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如此的清晰,如此的透彻,只是,现在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挣扎,那种爱恋,柳烟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事实,这已经是一个事实,时间,真的会把所有东西都冲走,然后只留下蛛丝马迹,让人苦苦追寻。柳烟苦笑了下,肯定地回答到,“恩。”
江逸寒没有再说话,而是等待着柳烟的下文,这一等,仿佛是从自己喜欢上柳烟的那一刻,从朋友变成恋人的那一刻,等到了现在,等待了十几年,漫长而久远,直到柳烟再次开口,而这一开口,也把两个人的关系,彻底的划清了,就这样一刀两断,连藕断丝连的机会也没有了。
“我要结婚了。”
这就是柳烟的答案。
尽管,江逸寒已经把柳烟当成了朋友;尽管,江逸寒已经心有所属;尽管,两个人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可是,这一句话,还是让江逸寒没有缓过来,完全呆住了。
柳烟也知道太过突然,轻笑了一下,“和他在一起已经快两年了,他是英国人,人很好,待我也很温柔……”柳烟对于自己未来丈夫的描述,很详细,详细到,江逸寒已经感到到那个人似乎就站在自己面前,“逸寒,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错过了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这次来找你,只是想为了我曾经那段最美好的记忆,画上一个句号。我会幸福的,你也要幸福啊,不要再错过了。”
江逸寒看着柳烟,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直到自己回过神来,江逸寒叹了一口气,然后笑了起来,“的确,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现在既然遇见了,就好好把握住,不要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了。你今天来,画上了你记忆的句点,也为我的记忆画上了一个句号。”江逸寒的笑容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柳烟,我们过去十几年的记忆里,互相对方的影子,占据了太多太多。这个句点,我们两个都画得很辛苦,花费了很多的时间。现在,终于圆满了,就不要再犹豫了,因为一切的过去,已经都是句号了。你不要回头,我也不要回头。我们要一直向前,抓住属于自己的幸福,不要再错过了,好吗?”
柳烟看着江逸寒,然后微笑起来,“恩,不会再错过了。”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的坐着,就这样坐着,直到杯里的咖啡见了底,天色也暗了下来,然后互相深深地看了一眼,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慢慢地离开了。
不要再错过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