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也无妨碍。”同样喜欢《三国演义》的朴大妈不以为意的催促道。“你们是我的秘书,放在古时候里面就是我的智囊谋士,遇到事情就指望你们给我分析谋划呢,怎么叫不该置喙呢?”
“是。”安钟范转了转自己的小眼珠子,然后略一思索,就给出了一个新鲜的答复。“不过委员,这件事情牵扯太多,而我只是经济秘书,所以就从经济的角度给您分析一下好了……”
朴大妈果然露出了一丝意外外加感兴趣的表情。
“首先,金钟铭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做的都不地道。”安钟范叹了口气。“不是说他要摊牌,要跟我们分道扬镳,而是说他嘴上明明答应了要把一部左翼电影给延期,又把您和大家伙一起叫了过去,这就给我们造成了一种错觉,可到了以后却又放了这么一部电影……这叫什么?这叫欺人太甚。那部《雪国列车》如何我不知道,反正这部《恐怖直播》肯定会让我们丢大脸!”
“这是废话!”朴大妈忍不住插了句嘴。“你去找金钟铭了,根本不知道当时的情况,电影一结束就有一位比我还大几岁的女性观众拦住我,说最后国会被砸了,女总统说不定也要被砸死了,问我是如何感想?”
安钟范张了张嘴,他几乎可以想象那种尴尬和无奈。
“我能怎么感想?”朴大妈冷笑一声。“这么多观众,这么多记者,还是个比我大的观众,我只能笑着跟她说如果真有那么用心险恶不顾细民众生死的总统,哪怕是女总统也活该被砸死……你看着吧,明天这个新闻肯定要和这部电影一起上头条!养鸡的那个跟我一样丢了大脸估计不会多嘴,可正义党的沈相奵就像个疯狗一样天天盯着我乱咬,明天不知道又会借机生出什么事来!”
“其实您的这个回应真的已经很有水平和度量了,选民们眼光还是明亮的,不像沈相奵天天乱咬,估计大家早就烦了。”安钟范赶紧安慰起了对方。
“说你的‘经济角度’吧!”朴大妈不耐的摆了下手。“我是真的难得失态了……”
“是。”安钟范这才继续了下去。“说到经济,就要说我的经济观念了,我本科毕业于成均馆大学经济学专业,然后一路到威斯康辛大学读经济学博士,又回来到庆熙大学当经济学教授,现在又跟着您辅助制定经济政策……可从头到尾,我的思路一直很统一,那就是一定要走一体化经济的路线!而这个一体化在如今这个时代里又分两种,一种是区域一体化,这个今天就不多讲了;另外一个,则是利用新技术,统一调配,让多种经济形式一体化,你比如说跨境电商,移动支付……”
“然后呢?”随着安钟范的长篇大论,朴大妈听得云里雾里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坦诚的说吧,我认为金钟铭如今已经成为了韩国经济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了。”安钟范眯着小眼睛答道。“且不谈整个泛娱乐行业都成了他的禁脔,更重要的一点是,虽然他当时放掉您去找李总统的行径就很不地道了,但他确实成功的在韩国的电子商务和移动支付这些领域上占了先机,而且还趁机跟三星、SK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一种经济同盟……”
“你直接说他成了一个新财阀就是了。”今天情绪有些不对劲的朴大妈不耐的打断了对方。“难道我会因为他有这些就怕了他?上去我就要拿几个财阀开刀立威,也算是给选民一个交代……”
“是是的。”安钟范连连点头。“没人说您会怕了这些人,但是从经济的角度来说,他已经打不死了……作为一个以执政为目标的竞选团体,我们固然需要打压财阀给民众一个社会公平方面的交代,可我们同时还要给民众一个经济发展上的交代。而有意思的是,如果经济发展好了,那社会公平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但让人无奈的是,负责给我们这个交代的就是这些所谓的财阀了!”
大妈眯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说了,以金钟铭的年龄,拿下他给他一点教训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这么干从经济成本上来说又值不值得呢?别的财阀都是第二代第三代,甚至马上第四代,里面的把柄龌龊一摸一大把,咱们可以放心的名正言顺的摆弄。可金钟铭却是实打实的第一代,想让他受教训不是不行,但确实会很困难!就好像是前一阵风传的崔泰源和金钟铭的谈判……都说金钟铭是拿着一辆旧车换了两个公司,传言信不信不好说,但是里面有些道理却没的跑的。谈判的时候,崔泰源身后是几十口子姓崔的一起催他,他可以做主是没错,但实际上却要受制于家族太多,而金钟铭却是一个人,对面根本不敢逼急了他,只能捏着鼻子让步……这就是这个人,而且是一个私德极佳的个人他的优势所在了。”
朴大妈摆了下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总之,你的态度就是希望我不要和他翻脸对不对?”
“并非如此,如果您确实心里郁气难解,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但是作为经济秘书,我有义务告诉您,这么做不划算,仅此而已。”安钟范赶紧表了忠心。
“那我知道了。”朴大妈敷衍的点了下头。“辛苦一晚上了,你去休息吧,顺便去一楼帮我把郑虎成秘书叫来,我有事情问他……”
“是。”安钟范自然不敢多言。
“多问一句。”眼看着对方就要出门,朴大妈突然而然的又开了口。“你怎么看金钟铭对金淇春秘书长的指责?”
拉着门把手安钟范当即回头苦笑了一声:“委员,所有人都知道金淇春秘书长当众训斥过我,瓜田李下的,这个话题我接不了……”
“知道了。”朴大妈依旧面色如常。“去叫郑秘书来吧?”
安钟范顶着一身冷汗走出朴大妈的办公室,但还没下楼,只是走完了走廊,刚一拐弯就迎面撞上他要正去找的郑虎成,对方的出现吓了他一大跳。
“你怎么说的?”郑虎成一脸焦急。“说金淇春的事情了吗?”
“觉得有点不对劲,没敢太主动。”安钟范也赶紧解释了一下。“到底怎么一会事?”
“那就好。”郑虎成当即松了一口气,然后顿了顿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其实怕你刚回来不知道情况乱说话,想打电话发短信又怕你已经回来了,然后当着委员的面弄巧成拙。所以就想着过来直接拦你,结果还是晚了一步。那老东西比我们想的要鬼,不知道是察觉到问题了还是一种自我保护,刚一回来就私下和朴委员面谈了许久,估计是先给我们上了眼药,刚才你要是咬着牙把谈话主题放到老东西身上,以现在咱们委员那个心情,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反而会让朴委员怀疑我们内外勾连……”
“金武星呢?”安钟范怔了一下,几乎是本能的想起了金钟铭的提醒。“金武星掺和了没?”
郑虎成闻言诧异的看了安钟范一眼,但依旧点了下头:“金武星确实掺和了,他看到老东西跟委员去谈话后当时就变了脸,而等两人刚一谈完出来,他就直接进去朝委员撂下了一句话就走了!”
“什么话?”
“不知道。”郑虎成无奈的答复道。“关上门说的,但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因为他只进去了半分钟不到,就直接出来扬长而去了……所以我才担心你弄巧成拙的,咱们怎么搞那个老东西都无妨,但是千万不能让委员认为我们和金武星、金钟铭这些人沆瀣一气……对吧?”
安钟范面色轻松的点了点头:“无所谓了,反正我没犯大错,只是努力告诉委员,跟金钟铭翻脸不划算而已,而只要委员被我们拉住不对金钟铭动手,老东西也根本就没脸再继续在这个办公室里呆下去了……”
“这就是金钟铭的目的!”郑虎成恨恨的跟了一句。“老东西滚了,他也就彻底安全了!”
“所以说我们才会一拍即合啊?”安钟范毫不在意地答道。“他有目的关我们什么事?算计到了那是他本身,只要我们目的达到了就行。对不对?”
郑虎成无言以对。
“委员叫你去呢,记住我的话,你是政治秘书,有些事情你说起来比我更合适……”安钟范趁机眯着小眼睛交代道。
郑虎成叹了口气,却又咬咬牙错过身子步入了走廊。
“我让安钟范教授叫虎成你来,是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朴大妈一见面既没有说金淇春的事情,也没谈刚才安钟范的话,而是批头开启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话题。“你说,自从皿煮化以后,为什么韩国就没有了一个真正说了算的东西呢?今天你得势明天我得势,个人、家族、阵营、阶级,闹来闹去却从来没有一家真正坐稳了的,固然说破坏力天然大于建设力,可一个国家乱成这样……你说到底是为什么呢?”
郑虎成虽然猝不及防,但作为真正而专业的“政治智囊”,又是少有的跟了朴大妈足足二十年的那种心腹,所以稍一思索,他还是立即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委员是想问,为什么有些人明明看起来没什么力量,却又让人感觉无可奈何?”
“是!”朴大妈倒也坦诚。“我今天被摆了一道,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说实话,一次两次的总是在电影上面吃亏,可无论是之前厌恶到那份上的宋康昊也罢,还是如今这么年轻的金钟铭也好,真要是想动手的时候却总有一些千奇百怪的东西阻止着我,这个不划算,那个很困难。一开始觉得是对方在各种取巧,可坐在这里想了一下,总觉的还是这个国家在根本权力划分上有问题,不要说什么财阀、军队之类的大势力,就说一群拍电影的,几个办报社的,我似乎都没有斩草除根的能力。而且,而且就算是名正言顺的成为了总统,我估计都很难搞掂他们……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很简单。”郑虎成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给出了一个很有意思,也很新颖的回答。“如果把韩国比作一个公司,这家公司没有任何一个控股到一定比例的股东,所以哪怕是做了会长也不一定就能当家做主。”
朴大妈立即来了兴趣。
“我想举两个不是很复杂却对比强烈的例子,都是亚洲的。”郑虎成一边思索一边解释道。“首先是中国,为什么说这个国家?因为这个国家是单一股东,就是那个执政党。说句不好听的,什么教阀学阀电影界?人家一个宗教的事务局就能搞定几十个宗教,一个广电总局就能让所有演电影的老实下来!为什么?因为这个国家一开始就是执政党一刀一枪打出来的,然后建国后又是这个执政党主动进行了全社会性质的土改,后来改革开放还是这个政党领导着这个国家发展经济富裕了起来,所以说这个政党就是这个国家的唯一股东!所以这个政党也在这个国家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威和执政合法性……”
朴大妈当即叹了口气,这个对比还真是明显……而且太明显了。
“然后再说一个泰国,这个国家政局很乱的样子,咋一看跟韩国很像,政坛上动辄两派政治势力你死我活,什么红衫军黄衫军,什么阶级对立的,水下面也是宗教势力强大,外加地方势力对立明显,新兴的知识分子也在冒头……但实际上这些都没用,因为只要国王和军队能够达成协议,那么这个国家再大再离奇的变动都会迅速完成,民选总理和民选政府说滚蛋就滚蛋,声势浩大的人民示威运动说散就散……为什么?因为这个国家在二战世界秩序重塑时采用的是日本军国主义那一套,说白了,这个国家从一开始就是王室带着一群军阀头子控制整个国家,泰国国王是个没战败的日本天皇,泰国军队是一群没战败的长州军阀。所以,只要不发生革命从而换个股东,那这个国家就是这两边说了算。”
“还真是。”朴大妈稍一思索就再度跟着点了点头。
“还有缅甸,那是多民族集体反抗殖民统治,所以是以民族矛盾为……算了,这种例子太多了,多说也无益处。”郑虎成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咱们就说回韩国吧,韩国是第五共和国,秩序有着多重性。就拿现在政坛上的两股势力来讲,皿煮派势力之所以能够稳定存在,靠的是光州事件前后那些人反抗并推翻了军事独裁,所以新的民选政府中他们是有着建立功勋的……”
“我不否认。”
“而另一个阵营的合法性和强大性,就必须要提到朴委员您的父亲了,是您的父亲领导了这个国家的经济腾飞并夺取了民族尊严,这也是很多人从您刚刚踏入政坛就无条件追随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整个保守阵营的通知合法性基本上是从您父亲身上继承来的……当然,财阀们之所以堂而皇之的存在,也是因为他们恬不知耻的偷走了一部分您父亲创造的统治合法性。”
“很多人未必记得了。”朴大妈一声冷笑。“你接着说,这跟电影什么的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郑虎成苦笑一声。“因为我刚才说了,这个国家都是第五共和国了,也就是经历足足五次股东扩大会议了……不过再往前,追根溯源,这个国家毕竟是从二战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所以跟很多国家类似,我们一开始其实就有一个以反法西斯为理念而组建的原始股东会议。”话到这里,郑虎成稍微严肃了一些。“没人可以否定,我们确实有一个坚持了很多年,得到了全世界普遍认可,且被国内所有势力尊崇和承认的抗日流亡政府。不过相比较于其他国家,比如说同样流亡海外的戴高乐,委员您告诉我,我们的抗日领袖兼国父金九先生去哪儿了?他应该是有着最高统治合法性的人吧?”
“死了。”朴大妈冷笑一声。“被我们实际上的第一任总统李承晚给杀了。”
“是,可笑不可笑?所以稍微有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是李承晚自己毁掉了战后第一届政府的合法性,哪怕后来因为朝鲜战争美国人不得不捏着鼻子认可了他,但那也只是续命而已,在他本人的统治时期,就没人服过他,甚至还因此让韩国人普遍性的鄙视青瓦台的合法性。”
“是!”朴大妈无奈的点了下头。“我们一开始的战后政府就没有了抗日大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李承晚背叛了国父……”
“那抗日大义又落在了谁手里呢?或者说日据时期,除去正式的抗日流亡政府外,当时反抗过日本统治,然后一直在韩国延续下去的都有谁呢?”
大妈沉默了很久才开了口:“我懂你的意思了,抛开军人不说,你指的应该是三一运动中的宗教团体和报社、诗社这些知识分子团体,他们也是日后教阀和学阀的雏形。这些人一开始就是这个国家的股东,所以哪怕一开始占比小的可怜,哪怕往后每次扩大会议都不是主角,但却依旧能够凭借着这个国家初始股东的身份一路做大,然后一直到今天。而我们这些后来新加入的股东,就算是当上了这家公司的会长,可以试着打压他们,可以暗中下手搞他们一下,但却根本没有那个抹除他们的合法性……你是想说这个吗?”
“没错,其实如果没有金九先生的死,我们的政府也是有可能有着极高权威度的,但是一个国家建立初期发生的事情注定会对这个国家后来的一切都影响深远。金九先生被李承晚杀死只是那个时代混乱世界的一个缩影,但对韩国而言,整个国家政权的合法性就从政府手里分散到了多方手里,有美国人,有军方,有宗教团体,有搞报社的知识分子……这就是这个国家的难处,这也是外面人看韩国时忍不住露出嘲讽笑意的根本原因。我们的宗教团体一边在放高利贷一边在办大学,我们的媒体有人亲美有人亲中,有人偏左有人偏右,但却根本没法管。可是,这也是我们选择您的根本原因,因为甭管怎么样,从个人层面而言,没有人有着比您更多的国家股权了!只要您当上这个国家的会长,慢慢的,总是有希望待从头收拾旧山河的……一些肺腑之言,请您原谅在下的失态。”
“哪里会怪你呢,倒是难得听到这样清楚而又有感情的剖析……咱们刚才说韩国电影人嚣张。”朴大妈笑着摇了下头。“我也算是知道原因了,韩国电影1926年才出现了第一部反抗日本殖民统治的作品,所以之前三一运动没有他们,不过作为最新式的文艺形式,之后的反日据也好,反独裁也好,政府皿煮化也好,他们终究是沾了一点边的,所以勉强算是个编外股东……没有一个真正的威权,就使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邪也能堂而皇之了,这个国家还真是乱成一锅粥。”
“确实如此,不过现在值得一提的是,金钟铭已经把这份很小的股权统一的握在手里了。”郑虎成突然又正襟危坐了起来。“而委员您任重道远,眼前有选战不说,上台后还有更多需要收拾整理的大股东……何必盯着一个想除名难上加难,收拾了也没多大油水的小股东呢?去找窃取了您父亲东西的财阀,去找那些肆意诋毁国政的学阀……总是有更好选择。”
“我明白了。”朴大妈笑着点了点头。“多谢虎成为我解惑……”
“不敢当。”
“再问你一件事情。”大妈继续笑着说道。“金钟铭让安钟范秘书传话,说今天他这么耍了我一通是被金淇春秘书逼得……你怎么看?”
“半真半假吧!”郑虎成苦笑道。“从刚才的分析来看,这很可能是金钟铭想进一步握住韩国电影这个国家小股份的步骤,韩国这个国家几个大股东中,他本身就学阀色彩浓厚,跟他们天然亲近,又跟教阀交过手,如今又被财阀们所捏着鼻子承认,那就只差两个对垒的政坛阵营了……所以甭管金淇春秘书长态度如何,金钟铭真要是能经过这一次却全身而退,那也变相的可以认为他的这份股份被这个国家的理事会所有人都认可了。”
“那不应该是处心积虑吗?”朴大妈继续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说是半真半假呢?”
“因为我相信金钟铭确实年轻气盛,而金淇春秘书长也确实能作出那样的事情。”郑虎成继续苦笑道。“当然,这么说难免有些借机报复的感觉……您也知道,我被金淇春秘书长当众责骂过。”
“我知道了。”朴大妈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叫了顺实过来,应该早就在楼下等着呢,你替我喊一声。”
郑虎成不再多言,心知有异的他也赶紧仿效之前的安钟范那里快速起身离开。
而随着办公室大门被带上,朴大妈盯着眼前空荡荡的办公室却不禁失神了起来,话说,几个小时前从这里出发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看电影的时候,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本来,她以为自己迎来的是金钟铭的奉承,然后自己还会借机对电影界这个之前弱势的区域作出某种宣告。但是一部电影之后,随着那最后一声巨响,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金钟铭不是在示弱,更像是诱敌深入;
自己不是去享受胜利,而是被人当众奚落。
甚至,这种改变很快还以一种猝不及防的速度深入到了自己身旁的领域:
辅政的元老气愤难平,直言自己被人做局,请求报复;
最大政治盟友突然撂了狠话,直接摊牌坚决要求一个更符合他要求的总理人选;
自己的心腹智囊团们一个个的直言金钟铭的强悍,劝自己放弃报复。
当然,朴大妈自己心里面明白,后面这三者其实是在闹内讧,主要就是一群人针对金淇春一个老头子:
金淇春主动诉委屈其实是察觉到了什么;
金武星的突然摊牌是防止金淇春搞出什么翻盘的机会;
而自己智囊们的打算其实更绕弯一点——不去报复今天跟自己摊牌甚至于奚落了自己的金钟铭,那么之前负责这件事情的金淇春本身就没脸再留下去了,自己为了这位老头子好也要保护性的把他送走。
但是话又说回来,金淇春终究是自己支持者中的元老,总是要照顾颜面的;而金武星终究是目前党内自己之外第二大的实力派,而且还在公开的为自己鞍前马后,总是要分润一点的;至于秘书们,虽然他们有些私心,可那些道理却都是没问题的。
所以说,做上位者的,真的是难!
而且还有金钟铭那边。
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是拍了一部一场精彩的电影,然后放了一个真正的大炮仗,时机、质量都没的说,把自己差点没震聋……照理说,自己应该审时度势就此算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自己早就对身边人说过,这个年轻人会比自己当上总统还有更快的整合完韩国电影这个圈子,虽然理性上也确实有着不少理由让自己放下这种边角小事,去投身到整个韩国的国家蓝图上去。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次次的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因为某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而失去相机,总是让自己疑神疑鬼,心思不定……当年的军舰突然沉没,之后的李在贤莫名发狂,现在自己的幕僚们竟然又正好在内斗,有些人真的是有天命吗?!还是说纯粹的巧合?
就在大妈暗自神伤时,门却被不经允许的直接推开了,看都不用看,这是自己私人最信任的那个闺蜜来了,也只有她能这么随意。
“有个事情想让你给我参详下。”大妈单手遮住脸,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开了口。“事情是这样的……”
事情刚一细致的说完,闺蜜的声音就立即响了起来,一如她平日里的做派一样:“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参详的?委员你反过来想就是了,真要是翻脸,你就做好准备了吗?”
朴大妈微微一怔,却忍不住直接失笑,某种意义上而言,对方还真的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可笑心结……自己为放过金钟铭而心存疑虑,可是反过来说,自己真的能下定决心把金钟铭扔进监狱里反省个两年吗?那么做,且不谈这里面的成本和纠结,单就说金淇春这老头就没有任何理由再赶走了吧?可留下金淇春却又意味着要跟金武星翻脸,和心腹智囊们离心。
这个代价,自己真的能承受?所以,当断且断!
当然了,虽然心里八成拿定了主意,面上也恢复了一丝笑意,可大妈心头依旧有一丝很有意思的阴霾,这是因为人的心思一旦钻了牛角尖,就总是想从某个特殊的角度解释问题。就好像金钟铭,她现在就不知道则么回事,突然又觉得这是对方算计好的了……对方早就看到了金淇春在自己幕僚团队中的不合时宜,所以强行把他的事情喝这件事情锁在了一起,逼得自己不得不放过他!
“还没吃饭吧?”崔闺蜜随口说了一句以后马上就不再多言,而是关心起了大妈的饮食。“我知道你总是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吃东西……让小金淇春秘书送点糕点和咖啡过来好了。”
不知道藏在秘书室里多久的小金淇春秘书马上如同随叫随到的机器人一般适时的出现了,然后很快就按照吩咐送来了温度适宜咖啡和大妈蛮喜欢的几种糕点。
“小金。”看着眼前正在摆放物件的生活秘书,朴大妈突然心中一动。“刚才关于跟你重名的那位金淇春秘书长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一点。”小金淇春秘书老老实实地答道。“您知道的,我得尽量注意您办公室里的动静……”
“我不是这个意思。”朴大妈摆了下手。“我就是想问你,你觉得金淇春秘书长真的是引发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吗?”
小金淇春秘书顾左右而不答。
“怎么了?”崔闺蜜戏谑的插嘴道。“问你话呢!”
“有些事情我不好多说的。”小金淇春秘书略显尴尬地答道。“您应该知道,当初因为和秘书长重名的事情,我差点被撵出去,有些东西说出来会让人觉得我在落井下石……”
朴大妈微微一笑,然后低头呷了一口咖啡,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打消……老金淇春搞得自己整个幕僚系统天怒人怨,连自己的生活秘书都被他无故欺负到这份上,所以有些东西真的是没法选择,只能请他一个人委屈下了,至于金钟铭趁机得利,那也只能说对方运气或者眼光实在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