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婕妤。”柏灵轻声重复了这个名字。
林婕妤,林婉柔,建熙帝这两年的新宠。
仅仅凭婕妤之位就赐了储秀宫的宫邸,别说是在建熙年间前所未有,在大周朝也还是独一份。
更不要说她出身卑微,往上三代全是奴籍,自小是从教坊司长起来的。但她竟然不知是以何种手段进宫为婢,一夜承欢之后成了选侍,而后竟是一路平步青云做了婕妤——且看起来,建熙帝至今还有意要继续抬她的位份。
这样的一桩故事,在民间早已被说成了书,百姓们茶余饭后谈得不亦乐乎。
但……看着宝鸳和郑淑的脸色,柏灵大概也明白,在这承乾宫里,她算不上什么好角色。
“柏灵听过她吗?”宝鸳问道。
柏灵摇了摇头,“不大清楚,是怎样的人?”
“这人就是一个狐媚子!”宝鸳攥紧了手心,“像她这种没羞没臊的下贱毒妇,要是搁在外头,连给人做正室的资格都没有!刚来的时候处处都学我们娘娘,我们娘娘骑马她也骑马,我们娘娘赏花她也赏花,没事就往我们跟前凑。现在得了宠,尾巴就翘起来了,去年还敢抢我们承乾宫的银骨炭,我——”
是宫斗啊……
柏灵低头喝茶。
“宝鸳……”郑淑轻轻瞪了她一下。
宝鸳反是有几分委屈不满,“我当着您和柏灵的面说这些有什么要紧?难道你到现在还信不过柏灵姑娘?”
“不是。”郑淑不由得多看了柏灵一眼,低声道,“我也不和姑娘你见外了,你先前都在宫外,不晓得宫里的水深。后宫里有这样那样的争斗都是司空见惯了的,这不算什么。”
柏灵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郑淑接着道,“有些人,明面上端着一副好面孔,暗地里心里龌龊,就盼着看别人出事。这也平常的很,用不着置气。”
郑淑望向宝鸳,“你越跳脚,人家越看你的笑话,笑得就越开心。你看娘娘,她什么时候把那个林婕妤放在过眼里?和她计较,那真是抬举了她。”
宝鸳一口气闷在那里。
道理她都懂,可遇上这种人怎么不气啊。
“淑婆婆的意思,大概是说不用我们去为娘娘打抱不平?”柏灵放下了茶,带着几分询问的意思开了口。
“对,反正今后总是要遭遇的。”说到这里,郑淑又戳了宝鸳一下,“你这个样子,也没法儿给娘娘打抱不平,这是在给人家送把柄!”
“我——”
宝鸳正要辩解,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报名声。?“太医院御医王济悬,御医章有生,医士刘长兰,医士李明诺求见——”?太医院那边终于来了人,三人都起身站起来去迎。
领头的是老面孔王济悬。
柏灵往后又望了望,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和哥哥这一次竟都没有来。
原以为今天至少能见上一面,问问他们的情形……
柏灵沉了眸,只觉得倦意又重了几分。
不过,好在建熙帝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大约过了一刻时辰,建熙帝就脚下如风地闯了进来,气势汹汹地扯断了王济悬悬丝诊脉的金线,勒令几个大夫即刻入内,细查贵妃的状况。几个太医得了皇命,这才随皇帝一道入内。
随后,建熙帝又传郑淑和宝鸳入内,细细询问了今日宫墙上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