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奕瞬间变了脸色,他竭力压制住这一瞬从心底升腾的怒火,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们把那个老人家怎么了?”
“他当街辱骂内阁大臣,证据确凿,我们已经按律抓人,略施小惩。”蒋三义正言辞地拍了拍肚子,笑道,“这个柏小大夫就别过问了,你有你自己该操心的事。”
柏奕脸色已经难看了许多。
若对方只是冲自己来也就罢了,一想到昨夜的那个白胡子老丈已经落进了这群锦衣卫的手里……且是因为自己无意间给的银钱,他就觉得自己额前的青筋止不住地在跳。
“欺负一个老人家算什么本事,这钱是我心甘情愿给他的。”柏奕冷声说道。
蒋三慢悠悠地摸着肚皮,笑了几声,“你还年轻,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这钱真是你心甘情愿给他的?”
“怎么,我看那老人家可怜,随手就施舍了银两,不可以吗?”柏奕怒目而视,“我每月的俸禄是皇上亲自给我加的,我要怎么花,锦衣卫也要管?”
“你要怎么花你的俸禄,本官自然管不着,”蒋三脸上也露出几抹毕露的凶相,“但你一个宫里的大夫,花巨款私下里找铁匠打制刀具,是何居心啊?”
直到此刻,柏奕才真正明白了今日蒋三的来意。
看着蒋三一脸阴损的表情,柏奕反而在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柏奕冷笑了一声,“那昨晚和我一起吃饭的那两个小朋友呢,你也把他们抓起来了吗?”
蒋三双眉微挑,“我干什么跟那两个孩子过不去?你不用怕,那两个小娃娃我一个都没有动。”
说到这儿,蒋三的嘴咧开笑起来,“我可是还要等着他们,把你的那堆刀具带出来人赃并获呢。”
……
御花园里,柏灵有些心神不宁地放了书,她站起身,做了几个拉伸运动。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右眼皮从早晨起床开始就一直在跳。
过去的老人家常有“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说法,开始柏灵并不信,但后来发现是真的——
因为右眼一跳,她就开始对周围发生的倒霉事变得敏感。像握门把被静电打手、去晚了食堂发现喜欢的菜都被打光……这些糟糕的小事她平日里可能根本不会留心。然而,一旦有了跳动的右眼皮的加持,这些生活的日常细节也都成了自我实现的预言,无法不被留意。
从这个角度来说,听过了右眼跳灾的人,就再也避免不了右眼跳灾的命运——因为每个人都免不了要再一天中经历许多个或轻或重的负面时刻。
柏灵正想得有些好笑,忽然听见郑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早起来就不见了你人,你果然是又来这儿祈香了。”
她转过身,见淑婆婆正面色严肃地站在不远处。
“淑婆婆。”柏灵照往常一样行了礼,“娘娘又喊我回去了吗?”
“没有,”郑淑轻声否认了,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柏灵的身上,“是我有话,要再和你谈谈。”
柏灵叹了一声。
果然,老人家的玄学最是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