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从前柏奕也说过,不过到现在,他大概也不会这么想了——这种提防的手段确实增加了自己的不可替代性,但某种程度上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可替代就意味着成为众矢之的可能直线上升。
宝鸳走近几步,拉过柏灵的手,将一把钥匙放在了柏灵的手心。
“……这是?”
柏灵才刚刚开口,宝鸳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小声道,“你上次不是说怀疑那个青莲背景有问题,想看新来的这批宫人的档案吗?我和淑婆婆商量了一下,觉得确实可以暗里留心一下。”
柏灵有些似懂非懂地把钥匙接了过来,“……这是哪儿的钥匙啊。”
“敬事房卷籍司的呀。”宝鸳轻声道,“宫里各处的宫人档案,都在卷籍司放着,平日里人力有变动的时候就直接从里头调。不过各妃嫔手下的人要调起来就困难一些,因为嫔妃宫里的人,档案是专门锁在不同的柜子里的。那锁要两把钥匙才能开,除了敬事房他们自己的管事公公手里有一把之外,另一把都是各宫的掌事宫人掌管。”
“明白了……”柏灵点头,“我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啊,单有钥匙也没用的,我得先领着你去敬事房做登记,之后你才能凭钥匙调取档案。”宝鸳笑道,“你要不还是先去御花园坐坐?等过了午时,我再去找你。”
“好。”柏灵望着手里的铜钥匙,认真答道。
……
入夜之后,青莲将初兰和胭脂一整天的劳动成果收了上来,柏灵算是三令五申过不让她们进东偏殿,所以青莲便先将所有的文稿都抱在了怀中。
胭脂捏着自己已经有些酸疼的肩膀,独自回了西偏殿休息,初兰和青莲还在院子里等。
两人都记得今天早晨,柏司药说晚上要给她们讲解讲义的事,半是兴奋、半是期待地望着宫门外。
宝鸳此时早已从敬事房回来了——傍晚以后是屈贵妃相对有活力的时刻,照顾起来也比白天要费心,她原本就不能久离,而卷籍司里的卷宗既不能带出,也不能抄副本,所以柏灵还独自留在那边继续翻阅。
正当宝鸳回东偏殿拿东西时,看见那两人守在门边,不由得上前问了一句,“你们俩在这儿干嘛呢?”
青莲和初兰回头,才发现宝鸳面色不善地站在她们身后。
“我们……在等柏司药。”青莲磕磕绊绊地把今早柏灵的话向宝鸳复述了一遍。
“回去等!”宝鸳竖眉呵斥道,“在这里扒门成何体统!”
两人吓得一个激灵,不敢再辩解什么,只得先回了西偏殿——屋子里这时候也只有胭脂一人,青莲和初兰进来时,她刚刚下床,还没等两人问她在干什么,胭脂已经大力掀抖起自己的铺盖,空气中泛起一阵微尘,让青莲和初兰好一阵咳嗽,什么也顾不得问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西偏殿里已经安静下来。
屋子里一盏油灯恍惚地闪耀,其他值夜的宫人都还没有回来,胭脂已经睡下,只有青莲在一旁低头看着初兰誊写的讲义,算是预习。
初兰扒着窗户往外瞧,院子里一片静悄悄。
她轻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柏司药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