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进到这里来的!?”袁振瞪圆了眼睛,声音破天荒地有些磕绊,“谁带你进来的?”
“这个不重要了,袁公公。”柏灵的眼睛半睁着,平静地望着幽深晦暗的地下,她忽地抬头,“一会儿结束了,您在这儿多等等我,成吗?”
袁振喉咙动了动,良久才点了点头。
昏暗的灯火中,柏灵摸着墙面,慢慢地往下走去,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直到她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阶梯的尽头,袁振才觉得后背浮起一阵凉意。
……
慎刑司的第三层地牢,已经被清空了。
除了最当中的一间牢房正亮着灯,其他隔间都是一片阴森沉寂。
先前走得飞快的贾遇春此时反而慢了下来,他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脚下也像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
耀动的烛火中,美人的上半身影影绰绰地投在她对面的墙上,一如先前他经过储秀宫的窗前,看见的景象。
贾遇春握紧了手中的食盒,咬了咬牙关,强迫自己不断向前。
这轻微的脚步引来了狱中人的警觉,“谁?”
这声音一传过来,贾遇春就觉得眼眶有些微微发热,他竭力抑止住喉中的更咽,用轻而又轻的声音唤了一声,“娘娘……”
林婕妤停下了正在描眉的手,看向了牢狱的外头,贾遇春的身影慢慢地出现,似是有些欲拒还迎的羞赧。
“是贾公公啊。”林婕妤又的视线又回到了镜中,她语中带笑,抬手勾勒最后的一笔眉尾,“皇上派你来的?”
贾遇春没有回答,目光扫向了林婕妤居住的这件牢房。
与别处不同,这里的地面盖着好几层的地毯,最上面铺着一层绒布,林婕妤赤着脚坐在桌前,脚丫直接踩在那些软绒绒的布面上,有些不安分地轻轻扰动。
在她的身后,是一张大的木床。
往日在储秀宫的时候,贾遇春从来不敢光明正大地拿眼睛去扫林婕妤的软榻,现在也是一样。但站在这里,牢狱里的一切一览无余,林婕妤大约是醒来不久,床上的香衾软枕还没有收拾,全都乱糟糟地堆在一起。
在这一层,几乎没有什么腐臭的气味,只是空气还是一样泛潮——角落里有刚刚燃起的熏香,看起来也是为了驱散这一股潮湿气味。
看得出来,这段日子,林婕妤一个人在慎刑司里过得很好。
描眉之后,林婕妤打开了口脂的小瓷盒,她直接用小指沾了一些艳红的膏脂,无比随意地在上嘴唇上轻轻抹了一道,那张镜中的脸就又添加几分娇艳。
林婕妤抿嘴笑了笑,举起架在木桌上的小铜镜,慢慢变换着角度欣赏着自己的美,直到镜子里出现贾遇春的脚,她才忽然意识到这个人还一直站在那里。
她放了铜镜转身,“贾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