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确实是都挺小的,”柏奕有些无奈地回过头,“所以你能不能,也乖乖地做一点小孩子该做的事情?”
宜康抽泣了一声,一时没有听懂柏奕的话。
“什么报仇啊,查案啊,缉凶啊……都是该交给大人做的事情。”柏奕背着宜康往前走,“小孩子的任务,就是学好本事,然后安安全全地长大。”
宜康安静下来,她扶着柏奕的肩膀,默默地出神。
半晌,她呢喃着反驳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十三岁了。”
“十三岁也很小啊。”柏奕答道,他想了想,又感慨道,“但你今天真的很勇敢,很多人就算是到了三十岁,在面对那种暴徒的时候,也不会有你今天的勇气。”
宜康揉了揉眼睛。
她轻轻哼了一声,又重新靠在了柏奕的肩膀上。
虽然隔着衣服,但她多少感觉到了一些温暖。
“……我才不怕他们。”宜康轻声道。
“怕也不丢人啊。能在恐惧里做坚持,是更难得的事情。”柏奕轻声说道,“这些人真的很恶劣,就算你今天真的说出了一个名字,过两天他们抓住了下家,还是会转头来杀你。”
“……那我就把他们全都干掉。”
好吧,全干掉。
柏奕哑然失笑,自己为什么要和十三岁的小姑娘讲这种道理呢。
“对了,郡主你——”
“我叫陈筱眠。”宜康轻声说道,“竹攸筱,安眠的眠。”
……
南边的流民营地,今晚火光映照着半天的天空。
宜宁郡主焦灼地走在营地外的空地上,目光一直锁定在东面的街角。
“来了!来了!!”衙役们的声音忽然高起来,“柏大夫带着郡主回来了!!”
宜宁几乎就要向着他们所指的方向飞奔过去——然而下一刻,她忍住了。
她沉下脸,又恢复了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表情。
柏奕背着宜康快步走近,很快就落进了所有人的视野。
宜康的右脚受伤了,柏奕小心地将她放在营地外的担架上,才一松手,立刻有两把刀从身后架上了柏奕的脖子——那是玄青观的两位道人,只听命于宜宁郡主本人。
柏奕慢慢地举起了双手。
“……阁下就是这么报恩的吗?”
“报恩?”宜宁面若冰霜地开口,“……我有话问你。”
“你们干什么?”宜康怒喝道,“今晚是他救了我的命!都把刀放下啊!”
“哦,是吗,这么巧。”宜宁完全没有将宜康的话放在心上,她冷漠地扫了一眼柏奕,“今早拂尘在衙门打了你,晚上你就救了宜康的性命,柏大夫不愧是医者仁心啊。”
“你什么意思?”柏奕皱起了眉。
“心怀不轨,串通流民,自导自演。”宜宁声音冰冷,“无非……就是这样而已。”
柏奕捏紧了拳头,他正要开口,宜宁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他无比熟悉的低语。
——“十四,去卸了她们的兵刃。”
柏灵不知什么时候从营地的帐篷里走了出来。
也许是一阵风,一道影,总之在转瞬之间,架在柏奕脖子上的刀刃都跌落在地上。
柏奕被十四拉起身。
“谢了。”柏奕轻声道,然后走向柏灵。
宜宁回转过头,看见年少的柏灵站在猎猎夜风之中。
少女的目光带着强烈的敌意,没有丝毫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