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门,报明了身份,里面的脚步声先是退去了,而后又换了一人前来。
那正是他们今晚想找的胡律。
门外的四个少年,脸上都露出关切的神情,与苑中人隔着紧锁的木门说了会儿话。
柏灵在外望着这一幕,不一会儿,只见少年们的表情都变得有些颓丧。
——看来邀请失败了。
“这院子里关的是谁?”柏灵有几分好奇地问道。
曾久岩和陈翊琮彼此看了看,斟酌着说起了先前官至吏部侍郎的胡一书胡大人突然被贬官北上的事情。
没有预兆,没有解释,忽然就被抄家了。
柏灵正觉得唏嘘,一旁张敬贞忽然开口道,“我先前听父亲提到过一些……模糊的风声。”
“什么?”陈翊琮顿时竖起了耳朵。
张敬贞看了看前后,这幽深的草木园林中,此刻就只有他们六人而已。
“好像是受到了前锦衣卫十三太保蒋三案的牵连。”张敬贞轻声道,“胡大人私自与蒋三合谋了一些事情,这才引来了陛下的盛怒……但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
曾久岩露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
胡律的父亲竟敢将手伸到锦衣卫那头去……
难怪陛下雷霆之怒,当即就把他调离了京城。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柏灵忽然问道。
“三月中下旬吧。”张敬贞答道。
其他几人又接连问了许多问题,张敬贞一一回答了。
越听下去,柏灵的心情就变得愈加复杂。
——当初十四没有时间具体去查蒋三背后的靠山,只是依稀从中看到几分恭王的身影。
但蒋三既已伏诛,且当时又有那么多千头万绪的事情要操心,她便没有细究。
谁能想到,今日她竟在这里无意间窥见了当初那个阴谋的一角。
真的是恭王……
但……为什么?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几人说着说着,话题又重新回到了今晚的烤肉上。
谈笑之间,柏奕不经意地往柏灵那边看了一眼——柏灵似乎在想什么想得出了神,神情一时凝固起来。
“柏灵?”柏奕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陈翊琮听见这话,也转头看了过来。
柏灵看了看柏奕,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世子,她小声地开口,“我就是有点……不舒服。”
“没事吧?”柏奕本能地去摸了摸柏灵的额头——温温热的,并没有发烧。
“头疼,就……想回家躺一躺。”柏灵轻声道,“躺一躺应该就好了。”
“要紧吗?”陈翊琮忽然有些方寸大乱起来,他关切上前,“要不要我现在让下人给你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望着陈翊琮关切的模样,柏灵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动。
她轻轻摆手,“世子爷不用这么麻烦,可以派人去和我爹说一声吗,我身体不适,有点……想回家了。”
“好,”陈翊琮连连点头,“那你们去前面的茶室里坐坐,我去找人。”
说罢,他自己便向着先前待月亭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全然顾不得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