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恬儿:“不,在知道是保镖干的之前,我们只是受邀晚宴,并不知道事情真相,也没有接受委托。按照道理来说,我们应该劝说保镖自首,而不是想办法帮保镖掩盖此事。”
曹云问:“如果对方拒绝自首,你会举报吗?”
令狐恬儿摇头:“这是职业操守。”如同神父听罪犯忏悔,他不能报警。
曹云:“那……”
令狐恬儿:“换个角度。不是网红闯关,不是在东方半岛。一对情侣驾车准备去拍婚纱照,被保镖追尾坠落山崖,我们是不是也会帮着东方处理这件事呢?”
曹云道:“你这个假设没有意义,如果是你这个假设,东方不会和我们摊牌说实话。怎么了?看起来你有心事?”
令狐恬儿:“我最近连续接了三个和司法部门有关的官司。其中有一个官司是一个入室抢劫伤人案。警方介入后,通过摄像头锁定嫌疑人,抓捕嫌疑人。持搜查令在其家中发现重要证据,也就是凶徒持有的一把匕首,上面还有受害者DNA残留。我作为被告的律师在庭审中质疑警方提供的证据。”
搜查取证人员有一位新人,他当天感冒坚持上班。他将匕首封存进证物袋之前打了喷嚏,戴手套的手擦拭了下鼻子,结果导致匕首出现第三者,也就是这位物证人员的DNA。最终法庭裁定匕首证据被污染,不能作为证据呈堂。监控视频只证明嫌疑人在当时在受害者家附近出没,最终因为证据不足,嫌犯被当庭释放。
令狐恬儿:“是我妈把案子推荐给我的,她告诉我这案子可以翻案。我第一时间和嫌疑犯会面,暗示他不要主动交代罪行。我知道就是他,可是为什么我妈会推荐这个官司给我呢?我真的不想打这种官司。”
曹云道:“东方很少会客,今天是因为特殊原因会见我们。如果没有这个案子做底,你恐怕也不够资格被东方邀请。”
令狐恬儿道:“我知道,连续三次和司法部门的官司我都赢了,所以我出名了。”
曹云叹口气:“你这个问题谁没有迷惘过呢?我建议你和你妈谈谈。我本人一般不会去碰这类案子。”和今天帮东方性质不同,网红超速闯关,就为了拍视频,曹云对案件不存在主观喜恶感。东方那么客套,那么抬举,那么有钱,自己肯定帮东方。谁让自己是小人呢?
反过来说凶器被污染的案件,曹云是不会碰的。曹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令狐恬儿,也不清楚令狐兰的用意,只能让令狐恬儿和令狐兰私下进行沟通。
因为此车内气氛和话题都比较压抑,曹云装睡假寐,就这么回到了律师所。
律师所门口下车,曹云和令狐恬儿客套几句,目送令狐恬儿开车离开,自己也转身回律师所。回到律师所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客厅还灯火通明,曹云进入客厅一看一问得知李墨拜访司马落。
“什么情况?”曹云脱下西装拿在手上,松开领带和白衬衫的纽扣。
李墨道:“在附近办事,顺便过来打个招呼。”
曹云道:“你们聊,我洗洗睡了。”
“等等。”李墨道:“曹云,我不问你东方的事,我知道你是有‘职业道德’的人。”职业道德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好警察和好律师客观存在着一些冲突和矛盾。
曹云道:“只是交通事故而已,没有人想让悲剧发生。”曹云完全不内疚。
司马落道:“这是交通课的事我们不谈。曹云你知道小马自杀了吗?”
“小马?”曹云搜索自己词库,谁啊?
李墨示意曹云坐,说明了来意。李墨主要是来找司马落,两人也想听听曹云的意见。
小马就是那位污染了物证的新人,在嫌犯无罪释放后,他非常自责,留下了一份遗书向受害者和警察同仁道歉,称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同仁们的努力功亏一篑,导致案犯逍遥法外,也导致自己家族蒙羞,所以他选择自尽谢罪。
还好他的同事都是警察,早看出他不对。在他吞服药片后第一时间进行抢救,最终小命保住了。李墨上门就是因为这件事。
李墨:“曹云,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七天了,检方还保留了上诉的权利。我找司马落是想知道这官司能不能打?怎么打?”
曹云接过李墨递过来的碳酸饮料:“上诉有个很麻烦的地方。一审法官判定凶器证据无效,除非你们能提出新的有力的证据,否则二审法官仍旧会裁定证据无效。”
二审不是换个法官来看案子的问题,二审有其的特殊性。A打死了B,一审A被判罪名成立,死刑。这时候A可以提出上诉。第一种上诉,认为判的刑罚过重。第二种上诉,自己杀人罪不成立,假设没有提出新的有力证据,或者新的线索,二审必然维持原判,不过有可能降低刑罚。
司马落问:“抗诉怎么样?”
“抗诉是个办法。”曹云道:“不过抗诉需要理由,法院未必会接受抗诉。污染的证物不能作为呈堂证物,这是法律规定的。你们理由是什么?”
李墨苦笑:“我们没有理由,你有什么看法?”
曹云沉思一会道:“问题是在鉴定报告出来之后才发现小马DNA。小马回忆当天取证,自己存在了一个可能污染证据的行为。没有人可以证明小马当天因为感冒和不规范操作导致证据被污染。严格来说,是小马一家之言。小马作为司法人员,有没有存在诬陷嫌犯的可能呢?这是法庭必须考虑的。这也是污染证据不能呈堂的原因之一。现代法律宁可放过一千,也不杀错一个,这案子基本上翻不动的。”
司马落问:“真没办法?”
曹云许久道:“律师的损招是很多的,有时候甚至不能被称为损,可以称之为阴狠。两位都是很正直的人,就算内心有小九九,但你们仍旧得坚持正直……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趟这浑水……算了吧,就这样吧。”办法肯定是有,但是这超越了曹云的底线,连说都不能说。
李墨道:“曹云,你没理解?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将嫌犯定罪的问题。我们更担心小马想不开。他的压力我们可以理解,对他来这个失误会给他内心造成永久的阴影。”
曹云反问:“李墨,你如果是小马,现在自断一手可以挽救局势,你干吗?”
李墨毫不犹豫回答:“干。我不是说嫌犯值得我断一手,我愿意为我的错误断一手。”
曹云想了很久,泪奔:“两位,我真的不想趟浑水。我累了,就这样吧。”不理会两人,回房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