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的时候,张铁才跟着这一队战区拾荒者来到了卡鲁尔城的实际控制区域之内。
说起来有些讽刺,张铁第一次来到卡鲁尔战区的时候,身份是帝国军官,但却连卡鲁尔城的样子都没见到就离开了战区,这次再来,才时隔不长的一段时间,他却成了见不得光的人物。
在从被遗弃的福格小镇到卡鲁尔城目前实际控制区的这一段路上的沿路所见,让张铁在心里真正对太阳神朝与诺曼帝国的这场战争有了更直观的体会。
这一路上,越是在接近到卡鲁尔城的实际控制区之内,太阳神朝与诺曼帝国的对峙就越发的严重,只需要从双方围绕着卡鲁尔所修建的那些据点,堡垒,还有防御工事上,就知道,太阳神朝与诺曼帝国在卡鲁尔地区数十万人的军团会战注定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角力比赛。
也一直到了这个时候,从那一堆拾荒者的口中,再结合这些日子自己在部队的所见所闻,张铁才彻底明白现在卡鲁尔地区的局势到底是怎么样的。
除了太阳神朝与诺曼帝国之外,在整个卡鲁尔地区,对这场战争还有着发言权的,就是机器之城卡鲁尔,这座安达曼联盟曾经的制造中心,也是引发这次战争的那块被猛虎和饿狼争夺的肥肉。
在太阳神朝和诺曼帝国眼中,肥肉之所以能成为肥肉,那就是因为它有着成为肥肉的资格与油水。比起黑炎城那样一座只有短短数十年历史的新兴城市,机器之城卡鲁尔两百多年的发展历史为这座城市积累了雄厚的底蕴,这样的底蕴,体现在卡鲁尔的方方面面——无论是这座城市的人口,繁荣程度,制造业实力,军队的装备,还有城市的实际辐射与控制区域,卡鲁尔的这些指标在整个曾经的安达曼联盟都数一数二。
一直到此刻,卡鲁尔仍然保存着一只接近8万人的正规军,卡鲁尔的正规军再加上卡鲁尔城高大的城墙和两百多年来所用心经营的那些恐怖的城防武器,这样一只力量,在现在的整个战区中,依然举足轻重,有着影响这场战争胜负的能力。
第一次来到卡鲁尔城的实际控制区域张铁就被卡鲁尔城所表现出来的繁荣震撼了一下,放眼望去,方圆十几公里以内,还没看到卡鲁尔城的城墙,张铁的眼中已经被一片树林一样茂密的巨大的烟囱遮瞒,那些烟囱,来源于卡鲁尔控制区域内的各个工厂,这些工厂已经连成大片大片的工业区,许多的工厂之间,还架设着空中的交通轨道和各种大大小小的管道。
冬日的阳光下,那些烟囱吐出的一股股的黑烟简直把整个天空都染成灰黑色,那一股股的浓烟下的工厂,在这个时候依旧热火朝天的生产着各种东西,半点也没有萧条的样子。
仅仅与卡鲁尔城外控制区域的这些工厂比起来,黑炎城里的那几个工厂,或许那个炼钢厂还有一点规模,其他的,简直简陋得就像乡下土财主的小作坊。
而这,还只是张铁在卡鲁尔城控制区域北方所看到的一角。
一根工厂的烟囱冒着烟的样子让人看起来感觉是污染,而数百根高大烟囱冒着烟的样子,让人看了,绝对会有一种自己很渺小的感觉。
在这里,张铁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类工业发展带来的力量。
工厂里热火朝天,而在工厂外面,因为战争带来的几十万卡鲁尔周边难民的涌入,则让整个区域显得有些混乱。
走在街道上,随处都可以看到那些衣衫褴褛面目憔悴的难民们在一个个工厂的招工点外排着长队,更多的男人和女人在路边举着牌子,牌子上通常都是如下的内容:
——我是裁缝,原为食物工作。
在路边那些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到处都支起了难民们住的帐篷,许多的帐篷里都传来小孩的哭声,而在稍微引人注目一点的路边的一些干净的墙上,到处都贴满了寻找亲人的纸条和照片。
因为是第一次来,为了不想露出马脚,张铁就本着少说多看的原则,闷着头,背着身上的东西,跟在那些战区拾荒者的队伍中,这队战区拾荒者的队伍,一直在来到卡鲁尔城的这片控制区之后,队伍里带头的福雷德才松了一口气似的把他拿着的那面蓝绿旗收了起来。
在一路走来的路上,张铁听到了各种传说,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有很多队战区拾荒者自从进入到那片战区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有些战区拾荒者的确是发了财,在那些被人遗弃的城镇和村庄的某处发现了别人来不及带走的一些财物,甚至还在一些有过双方交战痕迹的地方捡到过一些值钱的战利品,比如说精良的武器或者某些尸体上随身的金币什么的,但也有一些倒霉的家伙,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在卡鲁尔城周边那些空无一人的村镇中到处搜刮财物或许会很刺激,但这份刺激,也是拿命来玩的,这份因为战争才应运而生的行当,对普通人来说,真的做的是刀头舔血的勾当。
……
“看到我女儿了吗,我女儿叫赛琳娜,这是她的照片,她说她今天早上要到学校里上课,可现在还没回来……”
……
“看到我女儿了吗,我女儿叫赛琳娜,这是她的照片,她说她今天早上要到学校里上课,可现在还没回来……”
路边,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拿着一张女人的照片,每从她身边路过一个人都被她拉着问,同样的问题,可妇人的嘴上虽然在问,可眼神却已经像没有了灵魂一样变得空洞一片。
张铁跟着人默默的从她身旁走过。
“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她是从南边过来的,北边的情况还好一点,听说在南边有些地方,太阳神朝的那些畜生看到女人就强暴,从几岁的小女孩到五六十岁的老太太都不放过,那边的男人稍有反抗就被砍了脑袋,还有许多人则被抓去劳动,修路,搬东西……”
走在张铁身边的杰瑞叹了一口气说道。“卡鲁尔的难民潮就是从南边开始的,听到南边传来的消息,北边的人也跟着跑了,大家都想跑到卡鲁尔好寻求一点庇护,哪里知道,卡鲁尔的难民一多,大家的生活也都没有了着落了……”
张铁沉默,内心又感到了另外的一种触动,这才是战争真正残酷的一面,一场战争,对夹在战争中的普通人的伤害才是最大的,现在两个国家几十万人打一仗就造成这样的灾难,如果将来的圣战爆发,那时的惨象又是什么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