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看到了袁紫衣,这个曾经性格爽朗的师姐这几天也被难民营中的事情搞得有些憔悴,更多的却是哀伤。张铁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难民营里发放着干粮和消毒液,一堆人沉默的在她面前排着队领着东西,宛如失了魂的傀儡一样。
“今天怎么只有这么一点,昨天还有一点肉干,今天肉干怎么没了,这点东西怎么够人填饱肚子?”一个排着队领东西的家伙拿着手上的东西,一下子大叫了起来。引得附近的人都朝这边张望过来。
“新的物资正在琅琊郡筹集,现在还在路上,渡云关附近的路不太好走,不方便车队运送,所以还没有送过来,现在送过来的东西都是靠飞艇运过来的,数量非常有限!”袁紫衣耐着性子解释道,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让这个原本脾气非常火辣的女生也变得有了耐心。
“我不管,我要两份,一份不够!”那个人说着,直接从袁紫衣面前自己伸手拿了一份东西。
“一个人只能领一份!”袁紫衣一把把那个人的手抓住,继续耐着性子解释道。
“不是因为你们,天寒城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以前天寒城都是好好的,你们刚来就天翻地覆了,所以你们要对天寒城的一切负责!”
看着袁紫衣是个女生,年纪又小,那个人一下子就横蛮起来,指着袁紫衣的鼻子骂道。
“小女娃,我告诉你,老子在天寒城还有万贯家财,每天锦衣玉食,不是因为你们,我现在怎么会变得一无所有,你以为拿着点东西就能把我打发走吗,告诉你,没门,我在天寒城中的财物哪怕少了一个铜板也要你们赔我!今天老子就是要拿两份东西,那是你们欠我的!你放不放手,不放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啊……”
袁紫衣被气得浑身发抖,每天劳心劳力的在难民营里工作,却被这样的人指着鼻子骂得说不出话来,这样的委屈袁紫衣长这么大何时曾受过,眼泪一下子就在眼眶里面开始打起转来。
张铁冷着脸就走了过去,先拍拍那个家伙的肩膀,等那个家伙刚转过脸来,张铁一耳光就抽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那个人嘴里的几颗牙齿就飞了出去。
“啊,杀人啦……”那个人大叫起来。
张铁又是反手一耳光,那个人的嘴里的牙齿又飞出了一颗,那个人还想叫唤,但一看张铁那冷漠如刀的眼神和浑身沸腾的煞气,刚想说的话一下子又咽了回去。
张铁看向那个人的手,那个人连忙就把手上多拿着的另外一份东西放下。看到张铁的眼神一点都不放松,那个人连忙把自己的那份东西都放下了。
“师姐,你忙你的,不值得为这种人掉眼泪,这个世道,这样的杂碎还有不少,不是每个在难民营中的人都值得可怜,我刚刚听这个人说要我们赔他天寒城的家财,我这就把他送回天寒城,把他的家财赔他!”
张铁说完,对着袁紫衣笑了笑,直接一把掐着那个人的脖子,像拖一条狗一样把他往难民营外面拖去,周围的人都自动为张铁让开了一条路。
难民营也就挨着张家和太史家布置的围困住天寒城的部队驻地和防线,张铁拖着那个人,一路上畅通无阻的就越过了部队的防线,直接向天寒城走去。
那个人被张铁卡住脖子,除了能喘气以外,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一路上看到张铁拖着一个人的人,无论是张家的部队还是太史家的风云铁骑,没有一个人多问张铁一句话,也没看那个被张铁拖着的人半眼,这几日张铁在天寒城的表现,已经赢得了许多人的尊重。
哪怕就算不知道张铁名字的,许多人也都记住了张铁的这张脸,都知道这张脸的主人是这几日在天寒城杀敌最多,救人最多,最劳苦功高的几个人之一,被张铁的飞矛把头爆掉的魔化傀儡的数量,已经多得谁都记不住了。
在战场上,有实力又能为别人拼命的人自然而然会赢得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的尊重。
因为张铁的飞矛绝技实在是太过炫目与令人震撼,在张家众多使用弓箭的高手中算是独树一帜,也因此,在太史家的风云铁骑之中,张铁这个张氏家族潜龙堂年轻高手的名气,竟然格外响亮,隐隐竟与张武穆并列,成为张家年轻一代中兰云曦以下最强的人。
琅琊郡太史家族的规模与天寒城甄家差不多,都只是拥兵数万,占据一城的地方豪强,像怀远堂张氏这种豪门大族中的年轻精英,未来有可能在张家独当一面的人物,对太史家来说的分量也就格外的重一些。
张家名下虽然只有八城,但这八城中,仅仅仪阳城一座城市,其人口与各方面的综合实力,起码比其他十座以上的普通城市还要强大,所以一个家族的实力,有时候并不是单单对比一下谁的城市多可以说得清的。
一个四鼎之家,比起这些占据偏远一城的地方豪强来说,其综合实力的悬殊,至少也是百倍以上,几日之间,不说是普通士兵,但太史家风云铁骑中的大部分军官,都已经能把张铁的样子认出来了。
离开张家与太史家的部队防线,在离天寒城还有十多公里的平原上,虽然是白天,但还是可以看到三三两两在野外游荡的魔化傀儡,越靠近天寒城,这些游荡的魔化傀儡也就越多。
看着远处的那些魔化傀儡,那个被张铁拖着的家伙脸色都吓白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队太史家的风云铁骑从营盘中冲了出来,人数大概有一百人,看样子正要去执行每天固定的,扫荡在野外游荡的魔化傀儡的任务,在那队风云铁骑经过张铁身边的时候,带队的军官看了张铁一眼,咦了一声,一抬手,所有的铁骑就在张铁身边几米外停了下来,显示出了非常不俗的骑术和战斗水准。
张铁一转头朝那边看去,虽然还隔着好几米,离他稍微近一点的几匹披着战甲在地上踱着步的战马似乎被什么东西惊了一下,一声低鸣,整齐的后退了几步,差点把马上的骑兵摔下来,马上的军官心中都暗暗一惊,好重的煞气,连战马都被惊吓到,这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能凝聚出这样的气势。
“张铁……”那个军官一下子就叫出了张铁的名字,看了看张铁手上拖着的那个人,指了指,“你这是……”
张铁也笑了起来,这个军官有点面熟,好像前几天见过一次,还并肩战斗过,一起干掉了不少的魔化傀儡。
“这个人在难民营中要我们赔偿他在天寒城的万贯家财,还说天寒城的事情是我们弄出来的,要我们负责,我正想把他带到天寒城去,把他的家财陪给他,既然众位大哥要去执行任务,你们骑马快些,不妨顺路把这个人带上,让他去天寒城看看他的家财少没少,顺带再让他去甄家供应自来水的地方去看看,也好洗脱我们的嫌疑!”张铁微笑着说道。
那个军官听着这些话,眼中精光一闪,也笑了起来,“正该如此!”
“那麻烦众位大哥了!”张铁说着,随手一丢,就像丢小鸡一样,他手上那个人将近一百多公斤的身体,一下子就朝着那个军官丢了过去。
那个军官把人接过来,顺手一掌把那个人打晕后就横着放在了战马上,哈哈大笑起来,“张铁兄弟做事就是爽快,就冲张兄弟这一声大哥的份上,以后有需要咱们兄弟帮忙的地方,水里火里,咱们决不皱一下眉头!”
说完这句,那个军官回头对着身后的骑兵大喊了一句,“兄弟们,这个叫咱们大哥的人,就是怀远堂张家年轻一代最杰出的高手,大家这几天口耳相传杀敌无数的灭魔神矛,就冲张兄弟叫大家的这一声大哥,大家以后敢不敢为张兄弟拔刀?”
“拔刀!”
“拔刀!”
“拔刀!”
所有的骑兵都把刀拔了出来,举在头上大叫了起来。
感觉这个家伙不是普通人,张铁深深的看了这个三十多岁的军官一眼,抱拳,郑重的问道,“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我叫太史慈!”那个人豪气的说道。
“那晚上我请太史大哥与众位大哥喝酒,可不要不给面子!”
“好!”太史慈也抽出了自己的骑刀,在头上舞了一个耀眼的刀花,“兄弟们,现在随我去杀敌,晚上回来和张兄弟一起喝酒,哈哈哈,驾……”
一百骑兵从张铁身边挥舞着炫目的刀花和张铁告别,轰然向着远处天寒城冲去,远远的,张铁还听见太史慈和他身边那些骑兵们的苍劲的歌声传来——“斩不尽的敌人头,喝不完的兄弟酒,压不扁的女人身,跑不断的马儿腿,哈哈哈哈……”
没想到太史家族也有这样的人物,张铁暗暗点了点头。
一直到太史慈和他的骑兵们消失在张铁的视野中,张铁才转身重新回到营地。
对那个注定回不来的家伙,张铁连问他名字的兴趣都没有,敢在难民营中造谣天寒城之事是怀远堂搞出来的,蛊惑人心,稍有不慎就能酿成大变,这已经是死罪,天寒城已经死了一百多万人了,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还能活着?
就连张铁都没发觉,这个时候,他的心肠和处理事情的方法,已经和以前截然不同了,要是以前,在决定这么一个人命运和生死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干脆。
这几天,在那麻木的杀戮中,张铁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用天寒城中百多万无辜者的生命明白的道理,想要和魔族较量,和魔族的那些走狗较量,将来想要在乱世中活下去,让自己身边的人活下去,只有一条路——你不光要比魔族更强,还要比它们更狠,更毒。
什么是圣战,就是和魔族比谁更强,更狠,更毒的战争!
张铁回到营地的时候,在难民营里巡逻和维持警戒的几个潜龙堂的师兄抓到了几个混入到难民营中的家伙,正在把那几个家伙五花大绑的押出来,张铁回来的时候,刚好和那几个家伙打了一个照面。
一看那几个被绑住的人,张铁也愣了一下,然后揉了揉眼睛——哲罗姆!不会吧!
被人用一团破布塞住嘴巴看起来颇为狼狈的哲罗姆看到张铁,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激动的挣扎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