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牧偏头看了她一阵,又道:“但眼下你在我地盘里,客随主便,先按我说了算。”
慕剑璃淡淡道:“剑璃如此装束,岂不已经是客随主便。”
“还不够。”薛牧大手一翻,忽然掏出一件东西:“这其实也是你的战利品,我昧下了许多,总该还一个给你,不许不收。”
慕剑璃定睛看去,却是一条珠链,顶端系着一枚蛟珠,约拇指头大小,圆润无瑕,洁白如玉,在月下幽光隐隐,有一种朦胧而诱惑的美。
她知道这是蛟龙体内伴生之物,可能有很多枚,多有奇效,价值连城。
收一件战利品本来没什么,价值什么的在两人心里也不太当回事,可你串成了项链是闹哪样?慕剑璃刚要说什么,又被薛牧打断了:“这蛟珠佩戴在身上,可助你免疫淫毒。这回是我赶得巧,我可不想你以后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又被谁捡了便宜去,那才是真真亏大了。”
慕剑璃心里一个咯噔,抬头看着薛牧的眼神,薛牧眼里有些笑意,更多的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说了,客随主便,至少在眼下,你得戴上。”
慕剑璃总觉得他的话里问题很大,收战利品和戴项链不是一回事,她免不免疫淫毒更和他亏不亏完全没关系,她又不是他什么人。可她始终不是善辩之人,一肚子话被堵得不知道怎么说,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凑过来,伸手绕过她的脖子,将项链戴了上去。
他的动作很守礼,连碰都没有碰到她的肌肤。但这样戴项链的举动本身就已经是超越了正当的亲密。近距离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恍惚间又记起了那个梦里的羞涩,记起了淫毒迷乱之中看见的那张笑脸,慕剑璃心中一片混乱,直到他把项链戴好了,都不知道如何回应。
月华幽幽,温柔如水。蛟珠坠在胸前,衬着华美的新衣,映照着少女略微起了些红润的脸颊,就像一朵寒梅在冰崖之上悄然开放。
薛牧后退两步,在月下端详,啧啧有声:“真是漂亮。”
慕剑璃心中只剩一团乱麻。
问剑宗那些只修剑道的木头师兄弟追求,号称谈论剑道都是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江湖上面对年轻同道的仰慕,也是把她供着跟仙子一样,她什么时候遭遇过薛牧这样厚脸皮的进攻?
偏偏薛牧还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背着手优哉游哉地离开了,口中还高声吟哦:“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慕剑璃木然看着他的背影,差点想骂娘。今晚的月下交谈,无论是薛牧特殊的言谈,还是被男人这样戴了项链,对她来说本就很难忘了。他还特意加了这样一句玩意,以后每次望月,怕是真的会难以抑制地想起今天,想起他的调戏,想起大家都在同一片月下,天涯共此时。
从来没想过,诗句这种东西竟然会有这么作弊的效果,简直堪比媚术入心,遗祸无穷。
站得久了,身上的伤又开始痛了,慕剑璃有些艰难地返回屋子,一头栽在软绵绵的香榻上,薛牧的各种言语各种举动反反复复地在心里绕来绕去,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