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剑璃没有在宫中久留,她清早就已经向薛牧辞了行的,只是护卫薛牧进宫见姬无忧。见事态稳定,长留宫中并无意义,便真正告辞:“剑璃此去天极冰原,会好生留心你说的事情,一旦有什么发现,会立刻找人告知你。”
薛牧陪着她从内宫侧门出去,说道:“关于灭情道,你可以和宗门上下说,没有必要花费心思去找。一来他们很明确被皇帝藏匿,是找不出来的,到了某个时间自然会全部发挥他们该有的作用,我们只需要盯着皇帝的动向,那时候动手不迟;二来你师父也该出关了,无论恢复了巅峰没有,复仇之事他自有主张。你们的精力可以更多的放在宗门发展上,天极冰原是一件,另一件是通轨。”
“嗯。”慕剑璃笑道:“我也想和你说这事,剑州也得通轨了,不能让七玄谷专美于前。交通部门若是成立,下一步就是我剑州,可不能先给了别人。”
薛牧笑道:“这时候看你,才有了点做宗主的模样,有和别家的竞争之意。”
慕剑璃停下脚步,低声道:“在你面前,太后都不成太后了,宗主又怎会是宗主?若非临别在即,我也不想多说宗门事。有时候觉得,一家一派之争,也真的没什么意思……薛牧,你知道吗……”
“嗯?”
“曾经你我论道,我说你有天下清平之志,当时尚未显现,而如今相见,却越发明白。交通之事说是为了对抗皇帝,却也实是功在千秋,而当皇帝还在想尽方法揽权称尊时,你暗中却在忧虑邪煞乱世。姬无忧说英雄敌手,可在剑璃看来,避世求道者、自顾突破者、贪权逐利者,便立于天下之巅也枉称英雄。当今之世可称英雄者,唯君一人。”
以薛牧脸皮之厚都难免听得老脸通红:“我可真没那么了不起……很多事只是顺带的……”
“只是你总觉得自己贪花好色一介俗流,自己都没认清自己其实很了不起。”慕剑璃微微一笑:“世间岂有完人,贪美色也就贪吧。该说幸得如此,否则剑璃又怎会在你身边?”
薛牧失笑道:“为了不负剑璃所望,看来我要更努力些才是。”
慕剑璃认真道:“若有此日,剑璃愿做你手中之剑,为君涤荡乾坤。”
慕剑璃负剑独行,笔挺的身形一路消失在宫外,直出京师。薛牧默默目送她的背影,心有不舍,却没有阻挠她的冰原之行。
薛牧一直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不是自己了不起,一定要说有个了不起的人,还不如说是慕剑璃自己。
所谓近朱而赤,近墨而黑,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影响是很明显的。慕剑璃被薛牧带得已经完全不在意他那点好色了,反倒觉得这点毛病让他这个人更加鲜活,以至于他当面欺负太后,慕剑璃都看得笑微微,心中混没当回事。
反过来也是一样,慕剑璃的剑胆侠心,对薛牧应该也是起到了很大影响的。或者说不仅慕剑璃,身边的女人和朋友对他的性子都有部分影响,她们的闪光点让他喜爱,自己也不知不觉向之靠近。
现代人的见识太多太杂,也没有非常坚定的理想,行事向左向右都很难说,只在一念之间,很受环境左右。为了她们的喜怒,薛牧做的事自然就会更偏向于让她们高兴的正能量一方。要是身边全是影翼虚净夏文轩长期围着,时至今日薛牧也不敢肯定自己会是什么模样,或许会成为一个阴鸷变态损人为乐的魔头也不是没可能。
他影响着世界,环境也一样在影响着他,便如落入潭中的雪花。
……
回到慈宁宫的时候,薛牧还很是出神。刘婉兮可怜巴巴地坐在一边看了他半天,还以为他给自己脸色看呢,她心中也委屈……你那么坏的心思,还想大家不生气吗?
“你就板着脸吧。”刘婉兮抽着鼻子:“你和婵儿有情,也不早说,现在弄到这样怎么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