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武道之世,绝大部分世人希望自己变强,这是永远无法扭转的倾向,孟还真自己都觉得这办不到。
但偏偏薛牧认为,起码削弱一点这种倾向还是可以办到的——事实上他已经办到一部分了。
千年后的世界在他的影响之下,已经有多少人不再以习武为唯一目标了?薛牧已经算不清。
而削弱好勇斗狠之心,减缓邪煞成型的速度,同样是可以引导的。越是文明与发展为主题的社会,那种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动不动灭人满门,类似这样的事情就会越少,就算有之,也是不被世人认同的行为。
两者相结合,确实可以让邪煞成型变慢也变弱。
若是再有专职的除魔者,好像确实可以形成一种可行的世界体系,大概要比九鼎永远不失位靠谱一点。
薛牧终于下了定论:“你是对的,天道不该具现为物,那事实上只不过是某些人实现一己之私的借口罢了。九鼎镇世,除了养出九个强力宗门,也没别的好处。”
孟还真豁然转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怎么知道天道化形之后是九个鼎形?”
薛牧顿觉失言:“顺、顺口说的……”
孟还真看了他一阵,也没继续深究,神色反而柔和下去,低声道:“我就知道,你与我道合。”
说完这句,似是有些羞涩感,又偏头继续看海。
天色已经黄昏,晚霞挂在天际,映照得江山一片迷蒙,孟还真看海的眼神里带着迷茫之意,似是不知道前路何方。而此时略带羞涩的模样,面颊微红,看在薛牧眼中,有一种别样的柔弱美,偏偏又知道这货大概比薛清秋还强,柔弱二字怎么也用不在她身上,这种感觉很是怪异。
应该说这是一个很理想主义的人吧,这种人在任何社会大概都过得不会太舒坦。所以郑武子认同的是姬昊,哪怕觉得他有些刚愎,也不会去认同孟还真。那种不现实的态度,会被认为异想天开或者干脆就是胸无大志。
至于郑武子说的“天下第一美人”,薛牧倒没有那么明显的感觉,毕竟他见过的江山绝色实在太多了。千年之后趋于安定的生活和丰富的物资,这是千年前的混乱之世不能比的,出美人的几率肯定比千年前大多了。
但必须承认,孟还真确实很美,绝不逊色于她的徒子徒孙们,在这时代妥妥的天下第一没跑了。
星月宗根本就是个选美宗门嘛,祖师都美得冒泡。
但薛牧此刻倒没有什么泡妹子的心思,他的心思全在怎么“逆因果”,怎么回去。那边还在生死血战呢,他是来这里寻找九鼎合一的线索,跟着孟还真观察分析还算是正事儿,哪里来的泡妞心情。
即使他知道孟还真一推就倒。
两人已经灵魂交织过,这种级别其实比肉欲高多了,也比当初秦无夜的灵魂沾染还强,他对孟还真有最天然的亲近和喜爱之感,孟还真当然对他也是一样,这是发自灵魂的烙印,不需要任何言语。
否则她怎么可能随便拉着一个男人的手跑来跑去,对他莫名其妙的身份连问都懒得问,因为她觉得细节不重要,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自己人就够了。
和薛清秋挺像的,当初薛清秋也不问薛牧哪来的,她们看事情都直指本质,不纠缠鸡毛蒜皮。
两人一时静谧,只有海浪冲刷礁石的声音,带着奇特的节奏,让人的心情趋于平静。
安静地站了不知多久,孟还真忽然开口了:“我和姬昊有几个战友,这些年来大家四处斩邪除煞,颇有成效。那天在海天岛你救了我,就是在斩杀一个很强的真煞……”
薛牧道:“恐怕我也是多事了,以你的功力和心境,不可能被煞所侵。”
“倒也未必。”孟还真笑笑:“有人帮一把总是好的,何况还启发了我新的功法,这对最终之战有益。”
“最终之战?”
“是。我们多年除煞,世间煞体的成型速度没有我们杀得快,现在已经越来越少,还剩一个最强的完美煞体,我们灭不掉。有几个朋友正联手将它逼到无人的冰原,到时候大家合作,一起引动天道的最强一击,彻底净化干净,这天地就剩一些零星之煞,慢慢除掉就行。”孟还真道:“我此前的佩剑在数月前的一次战斗中损毁,重新铸了一把,先回来取剑,再去冰原和他们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