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出列,捧着笏板,质疑道。
白贵没有吭声。
李林甫出列,先对在龙椅上的李隆基拱了拱手,继而说道:“陈侍郎,白相还暂未道出此铜钱造价几何?汝缘何立刻质疑?难道是在怀疑白相庸碌至斯,或者说……陈侍郎非是因公叙事,而是另有目的?”
“你!”
“你这是在妄言!天日昭昭,本侍郎的心意到底如何,自会有陛下裁决……”
陈侍郎脸色微变。
白贵能在朝堂上提议此事,定是早有腹稿,有过备案。而他看似公允,但确实如李林甫所说,有着私心,只不过当官的说话,都会拐弯抹角。
他此次开口质问,是在问白贵为何不先与宰相宋璟商量此事,若是白贵先与宋璟商量此事,他这个宋党的户部侍郎,肯定是对此事有过一定的了解,不至于到了朝堂上,才后知后觉。
故此,他开口,是为宋璟开口。
李隆基没有理睬陈侍郎和李林甫的争执,他目光垂向右列首位的宋璟,询问道:“不知……宋相对此钱币如何看待?”
他这则是帮腔,帮白贵。
铸造新币,绕过少府监,让宗圣观去做这件事,相当于白贵将钱权敛在了自己身上。而敛权,不可避免就会与宋璟这个朝堂上的实权宰相对上。
宋璟执政时间太长,在朝堂上门生故吏太多,若不是因为白贵拜师之故,李隆基在开元八年就会将宋璟罢相,不至于等到如今的开元十年。
现在他虽不会立刻将宋璟罢相,但却会暗地里将自己的圣意悄无声息的透露出去,让一些朝堂上“趋炎附势”的朝臣开始选择押宝。
等押宝的时间差不多了,也就是宋璟罢相的时候到了。
而押宝的另一方,无疑是此时初露锋芒的白贵。
“臣没有具体了解过此物……”
“所以不敢妄言!”
“不如让白相亲自言说,等切实了解过了,臣再开口。”
宋璟深深看了一眼白贵,顿了一会,开口道。
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只不过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也是他眷恋权位……,久久不放,以致于遭遇此等境地。
他想要做萧何,但李隆基可不是幼帝刘盈,不会坐视他一直执掌相位不放。
“宋师既然言此……”
“那贵就却之不恭了。”
白贵点了点头,解释道:“此钱币的造价略胜普通钱币一等,虽不如陈侍郎所说的那般夸张,但也差不了,发行两千贯钱,朝廷就要亏上一贯钱!”
“诸位也别着急着反驳,听本相说完!”
“自古以来,恶钱屡禁不止,所以发行新钱,对于朝廷来说,是一门亏损的生意……”
“但此新币,却可杜绝有人制作私钱。一者,此钱币乃是道家法钱,谁敢用此法钱融作铜炉,不仅会损阴德,而且法钱内的法力亦会被引动,到时候……”
“此外,朝廷亦会在各地道观设置监钱使,谁敢私造钱币,一查便知。”
“从此天下无私钱,只有朝廷流通的真钱。那么以真钱兑换百姓手中的普通铜钱,只是一时亏损,但……若天下皆行真钱,其利于国而言,何止万千!”
百官闻言,心底开始揣测白贵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种道家的法钱,他们头一次见,至于白贵所说的是否为实,他们也不敢确定。
故此,白贵话音落下之后,朝堂上一时静谧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