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李瑁坐上龙椅后,觉得心底还不怎么安稳。
尽管有着白贵的种种保证,和日后的种种好处。但他不傻,知道他父兄要是回来之后,他作为皇子,是不会死,但作为“废帝”下场决计不会多么好。
另外相比较皇宫中的其他皇子,他只不过是十八子,如果算年龄来当这个皇帝,他怎么都不够格。
但白贵只说了一句,他“少有聪慧,有紫薇相”后,他就被定为了太子,入朝当了皇帝。
所以,现在他如果想要维持住自己的皇帝位不被废除,那么就必须抱紧白贵的大腿,放权给白贵。
放权给白贵,看似是丧失权力,实则是一个妙招。
因为只要白贵有权,他……才是皇帝!
他作为皇帝的合法性,来源于白贵,来源于白贵的党羽!
再者说,他一个幼帝,还是自认为和白贵对抗不了的,与其死抓住权力不放,也没什么权力,还不如动动嘴的功夫,让白贵这个“亚父”放心。
最后一点,在众多皇子中,他和白贵向来比较亲近,对白贵亦比较信任。
当然,这一招也未尝没有将白贵架在火上烤的打算。
只不过白贵现在已经贵为代国公,又是宰执,如今有了拥护从龙之功,想要再进一步赏赐,难上加难,总不能真的封王。
而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这三件套,虽然稍有些忌讳,但实际上,这只是萧何故事罢了。
“天子命公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如萧何故事。”——《三国志·魏志·武帝纪》
“如今新帝已立!”
“尔等还不参拜,莫非是另有异心,妄想祸乱国事?”
白贵转身,站在龙椅左侧,俯视朝廷百官,沉声喝问道。
他当实权宰相六年,在百官之中积威多年,朝廷故旧又多,不少人还是他以前的部将、属官,所以见他喝问,立刻躬身施礼。
而一些“心怀异心”的官员,迟疑了一会,亦不得以开始施礼。
“众卿家免礼。”
寿王李瑁脸色潮红,面泛喜色。
见到这一幕,他才觉得,一切都值了!
礼毕。
白贵扫了众人一眼,开口道:“北衙四军、南衙军十六卫乃是朝廷精锐之士,守备长安,现今突厥南侵,正需国士之时,本相之意,调拨两军精锐之士,开拔北疆,抵御突厥,不知李尚书以为如何?”
既然扶持幼帝夺了李隆基的位置,那么当今之急,是夺了长安的兵权。而夺走长安兵权,以突厥南侵的理由最为合适。
自古以来,守备京师的军队都是精锐之师。、
至少明面上是。
“论到兵事,我等臣僚,就属白相精通……”
“现在白相决议如此,下官附议!”
兵部尚书一丝迟疑也不敢有,立刻说道。
这就是宰执的积重之威!
现在又有小皇帝撑腰,他即使反对,也无济于事。同样,既然是为国,他也觉得,现在如果让长安乱起来,突厥入侵急迫,说不定会再复永嘉之乱。
现在朝廷可调之兵,就属守备京师的南北军可调。
“兵部尚书同意,那其他人呢?”
白贵再问。
“下官附议……”
“下官附议……”
“下官附议……”
朝廷百官一同道。
……
突厥入侵和驿站失灵、皇帝南巡,只是白贵制造的幌子。
大唐北境的各种小部族数不胜数,只要他稍加示意,就可让边境情报由小部族入侵改为突厥入侵,反正都是草原部族,认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这种小部族入侵,一年的秋冬之际,不知多少。
驿站失灵,这件事就更简单了。
李隆基这个皇帝的权力,不知不觉就被白贵以简单的伎俩巧妙夺走了。
看起来似乎有些充满戏剧性。
但实际上这并不戏剧。
董卓之所以能从边将成为董相国,就是因为东汉朝廷一次小失灵,放董卓的兵马入了洛邑,董卓就此轻易执宰了东汉的社稷江山。
而白贵现在是一国宰执,施以小策,在皇帝不在长安的情况下,做到如此地步并不难。
但……正如董卓会被反噬一样,白贵这般施为,也会被反噬。
只不过相比董卓这个被排除在朝廷之外的边将所引起的反噬而言,白贵作为朝堂的领头羊,反噬就小了许多。
有突厥入侵的这个前提下,家国大义之下,守卫长安的南北衙禁军在朝堂的压力下,不得不被拆解,一部分“精锐”在故将军、校尉的带领下,前往北境抵御匈奴。
长安兵权,轻而易举就落入到了白贵这个权相手中。
大约半个月后,李隆基返京,因见兵权已失,不得以只能暂认了自己已经被架空了的事实,被尊为太上皇,另居于太极殿。
回来第二日。
李隆基派人邀请白贵入宫赴宴,目光幽幽。
“白卿,朕一向恩宠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