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场中,徐嬷嬷一听李佃户的话语,哪里还不知道这人就是在城中集市那对祖孙的家里人?
想到不但将自己亲生的女儿卖掉,还故意关押起自家的老太太……等等!她目光一厉,冷笑一声:“李佃户,本嬷嬷就问你一句。”
“嬷嬷,嬷嬷请说。”李佃户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探头,眼眸深处满是可怜。
“此前侍卫在宜阳县城里捉到一户人牙子贩卖良家女童的证据,送报官府之后据他交代贩卖女童者正是其亲生父亲……此事是否属实?”
李佃户表情猛地僵硬,凝滞在原处,双手战战眼睛左看右看就不敢抬头看徐嬷嬷,结结巴巴的辩解着:“不!不是……我,小的家里的确有女儿走,对!是走丢了!”
话刚说出口,他就瞥到屋子一旁的侧门里两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来,李佃户骤然色变,猛地将头落下,浑身战战盯着地面。
“我家主子心善,看在老太太的份上,未对你们做更大的处置,只望你们夫妇携三名幼子能老老实实过活,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敢寻上门来讨个公道!”
徐嬷嬷冷冷扫视夫妇两人,那眼神犹如冰刃般犀利:“李佃户,按大清律令你该当何罪?”
“小的……小的……”李佃户浑身瑟瑟发抖。
“看来你知晓来人啊!把这一对丧尽天良的夫妇送去官府处置!”
“只不过卖了个丫头,哪里要送去官府处置?”妖娆妇人停止哭泣,望着虎视眈眈的侍卫惊恐尖叫着。
徐嬷嬷看了眼这无知妇人暗自摇头:“十岁以下,虽和,亦同略诱法。”
只一句话,就让跪在地上的妖娆妇人面色刷白,略卖良家子女!那可是少则杖刑,多则绞监候的!她支起身体连连爬到老太太的身边苦苦哀求:“老祖宗,老太太!求求您!老爷可是您唯一的儿子……”
见着老太太垂首敛眉不吭声,她又把三个儿女拖过来:“老太太,您可怜可怜您的孙子孙女!他还小别让他没了亲爹啊!”
老太太拄着拐杖沉默不语,面对妇人的求助和瘫软在地上的儿子,心中是一阵阵的抽疼,良久望着妖娆妇人才颤声说道:“你知道心疼你的儿子女儿,可大丫头又何曾不是她娘亲亲生的?”
李佃户夫妇面无人色,颓然到地,两人任由着侍卫将他两手反绑拖了出去。
“格格,徐嬷嬷!”
望着这一幕,老太太闭了闭眼,松开紧握大孙女的手,尽力不去看大孙女的表情:“吾家大孙女若是尚留在家中只怕日后也难自处,只求得嬷嬷行行好,收去做个侍女丫鬟有一条活路便好……”
“这……”徐嬷嬷登时一愣,下意识的抬眸朝着赫舍里温慧望去。
赫舍里温慧没有多想,她绕出屏风冲着老太太点了点头:“老人家,您就放心吧。”
有了小姐的承诺,老太太掩面而走,步履匆匆那是看也不敢回头看一眼。
院子里见着的丫鬟嬷嬷们心里都不好受,赫舍里温慧举步走到默默流泪不止的小姑娘身前,怜惜地拿出一张帕子递给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大丫,李大丫。”小姑娘抽泣了一声,勉强将眼泪擦了擦,小声回答着。
赫舍里温慧眼睛微颤,伸手轻轻拍了拍李大丫:“从今天起你就叫今歌,留在院子里吧!”
徐嬷嬷板着脸,推了推还有些茫然失措的李大丫:“还不赶紧谢谢主子!?”
李大丫,或者说是今歌怔愣了一会,忙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她起身还没说话,就被一旁的蕙兰带下去更衣洗漱。
“主子,这老太太为何要把今歌留下?”花楹忍不住小声说道。
“这李佃户乃是老太太的亲子,老太太只怕也不愿意送他去死。”赫舍里温慧淡淡开口:“大清律令中若家中有老人奉养的,其罪可以延至老人去世,碰到中途减刑许是只要蹲几年牢就可以了。只怕李老太觉得对不住今歌,又怕她日后在李家无地自处,倒不如送入咱们这里还有一条活路。”
花楹恍然大悟之余,也不由轻声感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是有了这种身家富裕些将去世妻子留下的女儿贩卖的男人……”
“这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样,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没有娘亲的孩子更是草!”徐嬷嬷摇头叹息,说完之后瞧见赫舍里温慧的身体猛地一僵,哪里还能不知道是自己失言。她伸手用力扇了自己两耳光:“奴婢失言!”
“嬷嬷不必如此。”赫舍里温慧连忙伸出手阻止徐嬷嬷的动作:“阿玛耳根子软,本格格自然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纳喇氏虽说如今怀孕,但她一来秉性高洁不屑做些龌龊手段,二来只要两个弟弟好好读书,后生再多孩子总是越不过咱们的。”
徐嬷嬷一脸吃惊望着赫舍里温慧,赫舍里温慧抿唇一笑拉着徐嬷嬷的手紧了紧:“我知道怎么做,嬷嬷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