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律面无表情坐在床边, 暗沉沉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床上昏睡的女人。
薄被之下的身躯上,全是他留下的痕迹, 被粗暴地虐待后的痕迹。
他像座雕塑般一动不动,直到床上的女人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他才跟着动了下目光, 舔了舔唇,嘴里苦涩的味道也随之散开。
江梓苏虚弱地掀了掀眼皮,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还在,而且, 现在似乎是有些发烧的,浑身乏力, 忽冷忽热, 难受得厉害。
视线缓缓转动,她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男人。
说起来,这大概还是第一次,她睡醒的时候,他守在旁边。
再感受一下自身情况,她发现自己依旧只有一半的魂。再看看这男人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昏睡之前似乎是太过乐观了。
因为发烧而发干的嘴唇张合了两下,才忽觉喉咙发紧,冒出了热气,却没发出声来。
她咽了咽喉咙,再开口的声音依旧沙哑:“萧一鸣, 他有没有事?”
庄律眼神陡然一冷:“你是嫌我没弄死他吗?”
江梓苏目光缩了一下,知道萧一鸣没事之后,再不敢提他的名字。
她敛了敛神,看着身边的男人,紧着嗓儿问:“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吗?”
庄律站起了身,居高临下,深深地凝视她。
他心里既憋屈愤怒,却又难以抑制悲恸与恐慌,使得他不敢随意发泄自己的情绪。
平静而沉稳的声音下达命令:“举办婚礼之前,我会暂时限制你的自由。”
江梓苏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寻思着。
婚礼是定在5月8日,讽刺的世界微笑日,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紧接着是萧一鸣20岁的生日,她必须在那之前拿回自己另一半的魂。她隐隐知道,这将关系着萧一鸣是否能活过20岁。
虽然萧一鸣一定会帮她,她自己也要采取措施,自己为自己争取。
就目前的状况看来,她没有办法再瞒着这男人和任何人接触,只能从他身上下手。
心里努力思索着应对方案,她面上始终是平淡的,默了半晌,丝毫没有要反抗他的意思,而是问:“夏晚儿呢?她依旧是和庄宸结婚吗?和我们一起举办婚礼。”
庄律声音沉沉:“婚礼当天,会发生很多事。”
从这次的事之后,他浑身都好像笼了一层黑气,整个人不复之前的玩世不恭,反而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这种感觉,江梓苏觉得可以将之理解成黑化。
她也没问他婚礼当天会发什么事,反正她已经不再像之前,还在意什么婚礼、结婚纪念日之类的仪式。她的人生,本该是极自由的。只要他不去伤害夏菱,她没什么忍受不了的。
摸了摸嘴唇,她感觉喉咙干渴得厉害,想喝水,不想说话。
可她到现在还赤身**,起身倒水的话要先穿衣服,她饥肠辘辘浑身乏力不想动,干脆拉扯了下薄被子,合上眼减少耗能。
庄律就立在她床边,第一次感觉有种被无视的挫败感。他攥紧了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你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愧疚吗?”
躺在床上的人大半脑袋都被薄被盖住了,在诡异的氛围中静默了半晌,她才又抬起重重地眼皮,神色淡淡的,又似乎透着带了点傻气的真诚:“抱歉,我对人类的感情还有些迟钝。”
她这样子,就和刚刚拥有人的身体时一样,懵懵懂懂,直白又简单。
庄律沉默着,表情未见一丝波澜。
江梓苏想了想,又开口:“我不该把结婚证扔了,你找到它们了吗?”
庄律依旧沉默,阴沉的沉默。
“我不该喝酒,更不该……”江梓苏说到一半,抿了抿唇有些说不下去了,好像真的是愧疚得难以启齿。
她这么乖顺的模样,却教庄律的心一点一点下坠,好似跌入深渊,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这女人,从别人那里学得乖顺,用来对付他。
可偏偏,他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不忍心伤害,又不甘心放过。
没再多说一句话,他突然转身离开了房间。
江梓苏则是侧过身,将被子拉得盖过脑袋,闭了眼,脑袋晕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约莫一分钟没到的时间,房间又有脚步声传来。到她床边后,又绕过床,到了她身子侧向的那一边。
庄律帮她把盖过头顶的薄被轻轻卷下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而后是冷淡的声音:“起来喝水。”
江梓苏是挣个眼的力气都不愿意使的,但没反抗他,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迷蒙着眼,准备伸手去接他手上的水杯。
男人却在她抬手之前,状似不经意地按住了她的手。
他躬着身子,不动声色半扶着她,端着水杯的手将水杯递到她唇边。
江梓苏眼皮都没抬,迷迷糊糊地就着眼前的水杯喝水。
这不是水,里面有稍苦涩的感冒药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