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澜细细看过,确认杨茗是真的没事之后,才又转身看向江梓苏。
江梓苏穿的居家的休闲装,风格倒是和庄律平时居家时穿的服装风格挺像。
她并没有化妆,除了身上明显的伤痕,脸上虚弱与疲惫的神态也难以掩饰。
两个女人相向而立,一个精致,一个简素,对视了许久。
是梅澜先开口:“为什么绑走杨女士?”
她的声音,半是谨慎,半是关怀,眼睛里展露出对江梓苏身上伤痕的关心,但并没有主动问出来。
是一副准备先公后私的架势。
江梓苏盯着梅澜看了许久,直到看她开口,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极端荒谬的想法。
她直白地问出来:“你想嫁给庄律吗?”
梅澜黑色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完全没料到江梓苏会这么平静地问这么直白的问题,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旁边的杨茗听了这样的对话,不自觉紧抿了唇,神经也紧绷起来。
同为女人,她大概看出来了,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斗争。或许,还不至于上升到斗争的地步。
空气静默凝固了好一会儿,梅澜脸上的神色渐渐柔和下来,看江梓苏时,也恢复成第一次见时,自称姐姐的那般温雅,像是温柔理性的姐姐,安慰骄纵不懂事的妹妹:“你肯定是误会什么了。庄少,他很喜欢你。”
江梓苏实在不习惯也不喜欢和女人拐弯抹角地绕,她抬了抬手臂,点出梅澜在意的问题:“你猜,这些伤是谁弄的?”
梅澜心尖一跳,光从江梓苏这一问之中,就猜出了些许端倪。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故意装着糊涂:“是谁弄的?你告诉庄少,他那么疼你,一定会为你报仇。”
江梓苏嘴角微勾了一下,没打算和这女人装模作样,而她刚刚问的那个问题,答案已经是显然——
梅澜,这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庄律的厉害,她百分百地服从庄律。
就像,有些嫁入豪门但自身没有实力的女人,可以容忍老公包养情妇一样。
因为实力的差距。
而现在的江梓苏,并不打算和这女人争什么。
她目光转向局促不安的杨茗,淡声道:“没事的话,你带她回去吧。”
两位保镖当即站在杨茗身后,是保护的姿态。
梅澜眼神复杂,循着江梓苏的方向开口:“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
她话只说到一半,被江梓苏打断了:“你应该只需要服从庄律的命令就好。他想知道为什么,自然会问我。”
这一句,呛得梅澜脸色一僵。
她并没有立刻带杨茗离开,而是颇有些犹豫自己该怎么做。
她不想就这么离开,想趁机给庄律打个电话,问清楚他的指示。但她实在没有把握,庄律对江梓苏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即使,他在她身上留了那么多伤痕。
她担心,这个电话并不会让江梓苏难看,却会令自作主张来江梓苏这里要人的她惹庄律不开心。
正犹豫着,紧闭的大门处突然传来转动钥匙的声音。
屋里的人,除了江梓苏,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几乎是静若无声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人,正是庄律!
庄律站得笔直,面上没什么表情,一眼望见屋里,杨茗被两名黑衣保镖护着,而梅澜正与江梓苏相向而立。
他的目光,排除一切不相干的物件,稳稳地落在江梓苏身上,将她牢牢锁定。
医院里感应到的画面,以及萧一鸣向他展露的画面,似乎都还在脑海里,没有散去。
从她在电梯里如泣如诉地吐露心声,到后来独守空房时午夜梦回的呢喃碎语,再到掩藏在平静外表下的关怀与情思……
他自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却只是知道他的知道,从来没有用心去感受。
他想到自己的不信任,毫不犹豫的残忍伤害,以及,萧一鸣平静语气说的那些话,心口阵阵钝痛,像是在生锈腐烂。
他看着她此刻是平静淡漠的模样,一身冷色的休闲装,藏不住身上的伤痕,也更突显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
人还是那个人,却好像蒙上一层沉寂的忧伤,好像筑起了一道厚重的高墙。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不由得惹人心疼。
痛苦与后悔的情绪,都堵在他胸口,让他从胸腔到喉咙眼,都是闷闷涩涩的,难受得厉害。
为什么伤人的时候,没有料到事后会这般心疼呢?
如果不是知道伤她的人就是自己,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会是如何怒不可歇将伤她的人揪出来,挫骨扬灰都不足惜。
他朝着江梓苏的方向缓步走,哽着酸涩的喉咙说不出话来。
江梓苏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男人朝着自己走过来。
她只觉得他的眼神深沉而复杂,却猜不透里边的情绪。
曾经被强吻她到都不会反抗男人,此时已经感觉陌生了,从眼到心。
就像凤凰涅槃一次后,连原来的人都不认得了。
只是,她面色平静如常,没有表露分毫。
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