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罗曼·罗兰阁下前来,不能不接待。但现在就不行了,非得等会面结束之后单独见面不可。
众人也没有寒暄,当即有人站起身问道:“少将阁下,您是赤色分子么?”
“我身为大周军人,其实不明白欧洲对赤色分子的定义。能否请您讲述一下?”
质疑者立刻开始讲述起来。主张人人都有平等权利,宣称男女平等,相信唯物主义,不啦不啦的列出了一大堆。
内容太多,也没办法完全记住。等这位讲完,陈韶问道:“您提出效忠皇帝,这点我有些不解。您所说的对皇帝的效忠,还是对国家的效忠?”
提问者愣住了,倒是民主主义者们脸上都有了光彩。提问者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反问道:“阁下,在大周,这两者的分别是什么?”
“在大周,这两者毫无分别。皇帝陛下必然代表着大周的国家利益。这无关是否承认战争胜负,也无关皇帝同意停战。即便不理解皇帝陛下的理由,我依旧知道,大周皇帝陛下代表着大周的国家利益。而我身为军人,必须为大周皇帝陛下效劳。所以,您所说的那种单纯的效忠,完全是对大周皇帝陛下的污蔑。大周的皇帝只可能代表大周的利益。如果您再提出对大周皇帝陛下的污蔑,我要把您立刻撵出去。”
说完,陈韶看了看客厅里的警卫们。警卫们都挺直腰杆,无言的附和着陈韶的行动。
反赤色分子的这位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这么沉默片刻,他问道:“除了这一条之外,阁下对其他内容的看法又是什么?”
“我说几个我在意的点。唯物主义教育,是大周学校体系内的课程。我从高中开始,哲学课上就讲述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华夏历史上,科举时代,讲的是朴素唯物主义。子不语怪力乱神。大周建国后,荀子复兴。讲的是,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对于神秘主义,讲的是,星队木鸣,国人皆恐。曰:是何也?曰:无何也,是天地之变,阴阳之化,物之罕至者也。怪之,可也。而畏之,非也。至于天命,则是,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
说到这里,陈韶突然笑了,“呵呵。我上了军校,老师讲过,我们华夏历史上曾经有过行军打仗前还得占卜一下的习惯。听说,罗马帝国也有这么个传统。在现在的大周军中搞这个,那是要杀头的好么!迷信是必须彻底消灭的东西。战场上讲的是真刀真枪,讲的是各种作战手册。”
“说得好!”有人大声赞道。
陈韶看了看表示赞同的那位,却是一位主战派人士。这位明显很精通英语,而大周的军校主要教授英语和法语,陈韶此时用英语和众人交流。
这位主战派继续大声称赞道:“教廷最反对迷信!”
一时间,陈韶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位明显信教的兄弟。在保定陆军学院的历史课上,老师讲过欧洲的宗教。欧洲宗教的确反对迷信。不过宗教反对的迷信是相信其他神秘主义的巫师巫女之流。在保定陆军学院的教育中,西方宗教和迷信也是一丘之貉。
陈韶不清楚这位是否知道这件事,却也懒得搭理他。就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大周法律规定的东西,就是我相信的。大周本就承认大周国民有各种权利,本就没提出过男女不平等。我身为大周人民,还要反对国家法律不成?我可以明确的告诉您,我身为大周人民,服从法律,效忠国家。如果因为这些事情,您认为我是赤色分子。那么,我就是赤色分子。”
说完,陈韶就准备询问其他人想问点啥。然而反赤色分子的这位却激动起来,“阁下,我现在明白了,您并非赤色分子。赤色分子是不会如此坚定的效忠皇帝,遵守国家法律。通过阁下所说的,我已经能确定这个事实。”
茨威格听得有些迷糊。陈韶所说的内容,怎么听都是赤色分子们才会坚持的内容。当然,茨威格也知道陈韶所说的中国文化的确是真的。大周发生的荀子复兴,被欧洲理性派思想家们极力赞赏。这些理性派思想家都认为这是华夏文明中最有价值的部分。
古代朴素唯物主义存在着直观性、猜测性和非科学性的缺陷,缺乏科学的论证。大周通过与欧洲的文化科学交流,引入了欧洲的科学体系。虽然欧洲一部分人认为,这种交流必定让大周转信欧洲宗教。现实却完全相反,科学体系被引入大周之后,弥补了华夏朴素唯物主义的缺陷,反倒让大周更不信神。也造就了欧洲理性主义派思想家对大周这种纯粹理性主义的极力赞美。
不过茨威格也能理解反赤色分子的先生为何改变了对陈韶的看法。欧洲的赤色分子们提出的是推翻欧洲现行制度与法律,去建设他们理想中的新世界。
陈韶言语中表达出来的,是对大周皇帝的无限忠诚,以及对大周法律和学校教育的信仰。这样的人放到欧洲,绝不会是赤色分子。
就在此时,和茨威格坐在一起的罗曼·罗兰先生开口了,“少将,您相信战争能解决一切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