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当然明白李长远的心思,所以他才对此充满了不安,“陛下,陈韶对于时机的把握是有直觉的。若非如此,他不可能成为悍将。悍将拼的就是生死一瞬,只要稍有迟疑,就会错失战机。”
“那就姑且当做我想让陈韶搞出些事情。现在负责欧洲情报运作的人太暮气。欧洲局面每天一变,一个想着操作局面的人只会跟着局面走。对了,李岩,你可知陈韶对威廉二世说过什么?”
“臣不知。”
“陈韶对威廉二世说,威廉二世就是个甘当群众尾巴的人。”
李岩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稍一思索,李岩就觉得有些头晕脑胀。说出这种话的人,若是被打个‘居心叵测’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到底心得多大,才能对一国皇帝说出这样的话啊!
“道理并不难明白。难的是在适合的时候说出道理。陈韶若是做不到我希望的事情,我自然会把他调回西南军镇。不过当下么,总比让那些跟不上局面的情报人员瞎搞要好。”
听李长远这么讲,李岩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到了此时,李岩只能自我安慰。毕竟陈韶离开朝鲜战区的时候还是出事了,大量朝鲜官兵沿街跪拜。这件事若是被有心人挑动,说陈韶不适合当军人都没问题。
大周军人是大周的利剑,是为了消灭反对秩序的人而存在。军人成为秩序本身,甚至享受到了尊崇,那就是祸乱之源。
从攻讦的角度来看,陈韶若是代表着朝鲜的正义,那么陈韶若是以这样的名声造反,朝鲜人未必不肯追随。仅此一点,就已经是巨大问题了。
想到这里,李岩有些怀疑。索性问道:“陛下。是不是陈韶在朝鲜被视为大周秩序的代言人,被人说了什么。”
“你也知道那些事情了?”李长远陛下反问道。
李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在迟疑之中,就听李长远陛下笑道:“呵呵,人啊,就是如此。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不过陈韶怎么说,也是我的外孙。他为朝廷尽忠职守,就是本分。这是他的命。”
李岩低下了头。这话让李岩感受到了皇权的强烈压力。
虽然只是干外孙,但是某种意义上,陈韶从一开始就是身为皇室的一员。只是陈韶到现在的道路中,皇室始终没有故意让周围的人看明白这点。或者说,李长远陛下一直的沉默让人遗忘了这点。
现在,李长远的话无疑在告诉李岩,大周皇帝已经完全认同了陈韶。在以后的时间里,陈韶就如他母亲陈馨婷,已经是皇室的一份子。陈韶的族长就是大周皇帝李长远。
陈韶以为自己会被国防大学叫去。乘上车的时候,陈韶还想象着到底是被哪一位系主任叫去训话。
等到了皇宫门口,陈韶就愣住了。直到被带进御花园的时候,陈韶也没明白过来。
温室外面的花园中花团锦簇,御花园里有一个大池塘,就见一位头发几乎全白的老者正在池塘边上钓鱼。
侍从长把陈韶带到李长远身边,李长远问道:“钓过鱼么?”
陈韶只能实话实话,“没有啥经验。就学过怎么组装渔具。”
“我听你娘说,哪怕是在小河沟里,你也没能空手而归。”
“报告陛下,那只是运气好而已。”
李长远陛把渔具架在支架上,转头说道:“要是你的渔具组装的一塌糊涂,怎么可能钓上来鱼。所谓运气,就是实力的一部分。”
“陛下,臣完全不懂钓鱼。就只能按照学到的那点规矩做。”
“嗯。这就是所谓新手的运气。只要教的人教不是瞎胡闹,那些基本的东西本就是千锤百炼出来的东西。就是所谓的经验。陈韶,你对于情报运作知道多少?”
“报告陛下,臣只是知道谍报与情报的分别。”
“足够了。谍报得靠运气,我听说你运气不错,可是摆脱了法国内务部的抓捕。”
被提及那件事,陈韶不禁苦笑,“陛下,说起那件事,我其实还没办法释然。那次的事情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举世皆敌。在法国,我就是个外国人。任何法国人都是我的敌人。”
“哼哼,这不是天经地义么。陈韶,我这次要你去欧洲负责情报工作。”
陈韶愣了愣,赶紧答道:“负责情报工作?我不会啊。”
“没让你主持情报工作。我要你因势利导,看看能否为大周寻到盟友。”
陈韶更是懵圈了,思索了片刻,陈韶只能答道:“陛下,臣真的不明白要怎么做。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你觉得是不想做,还是做不到?”
“臣以为做不到。欧洲各国怎么可能为了大周做事,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做事。既然如此,盟友是得局面到了非得寻求大周当做盟友的时候才有欧洲国家会成为大周盟友。若是真的出现那种事情,和臣也没什么关系。臣真的没能力让欧洲国家选择大周当盟友。”
“记住你现在的想法。这就是朕要你做的事情。你不会觉得朕就真的知道最终谁会成为大周盟友吧?”
陈韶愣了愣,答道:“臣以为圣上有这个能力。”
“你难道觉得德国最有可能成为大周盟友,以为朕是让你去游说德国?”
“陛下所说的没错。”
“切。这就是瞎胡闹。德国当然是最好,不过朕还没到糊涂到那个地步。朕问你,朕所想要的是什么?”
“收复旧地。”
“既然是收复旧地,若是能不打仗,难道不是好事?”
“……自然是好事。”
“所以,有没有欧洲盟友就是必须的么?”
“……臣请问陛下,卖队友也行么?”
“这话说得好!哈哈,哈哈哈哈!”李长远笑起来。
就在此时,鱼竿震动起来。李长远拎起鱼竿,果然有鱼咬钩了。经过一阵拉扯,水面下已经出现了白色的鱼肚皮。
“拿抄网!”李长远命道。
陈韶赶紧抓起抄网,把鱼给抄了起来。
李长远笑道:“这鱼不小。晚上可以尝尝味道。”
陈韶并不在意鱼的味道,李长远之前的话让陈韶很在意,就问道:“陛下真的不在意盟友死活么?”
“那你觉得要怎么样?”
陈韶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按照自己的感受答道:“臣觉得,便是抛下盟友,总是得有始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