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本就是充满罪恶丑陋的,从古至今未曾改变,来日还会如此,所以众生皆苦。我们之所以来到这个世间受难,是因为前世罪孽深重,需要今生来偿还。
“神国则与人间不同,神国没有罪恶只有美好,没有黑暗只有光明,没有恶人只有良善,身在神国者,人人皆得幸福美满。”
这番话让流民们若有所思。
赵玉洁的答案没有实证支撑,但道理却好似非常坚固:如果不是前世罪孽深重,为何这一世明明是良人却备受苦难,连活命都那么艰辛?
这不符合百姓们朴素的善恶观、是非观。
很快就有人迫切地问:“神使,神国在哪里?我们能进神国吗?”
“是啊是啊,神使,我们怎么才能进入神国?”
众人立时七嘴八舌,争先恐后的发问,乱成一团。
赵玉洁抬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笑容慈悲地道:“神国在金光神的脚下。神怜众生,有意渡化万民,这才有本使行走四方之事。
“尔众唯有堪破人间虚妄,明白万般皆空,不为俗世所扰,一心一意信仰、供奉金光神,让金光神知道你们的虔诚,则来世必能进入神国,得享无上极乐。”
流民们恍然大悟。
“神使,我愿信仰金光神,请让我信仰金光神!”
“是啊,神使,我们如何才能信仰金光神?”
“像我们这种一无所有的人,也能得到金光神的庇佑吗?”
“......”
篝火昏黄的火光下,赵玉洁面若琉璃,双手合十道:“神的眼中,众生平等,所以人人都能信仰神,而信仰神的要求只有一个:心诚。”
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侧旁的小蝶,“接下来,让本使麾下大弟子阿蝶,来教导你们如何信仰金光神。”
小蝶站起身,双手合十,平静悠扬地开始诵念:“光佑众生,众生随行,无量神光,普渡四方。”
片刻后,城墙上的守卫们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他们迷茫而又不无恐惧的看着城外,仿佛看到了滔天海浪。
那是一声声“光佑众生”的诚心诵念,组成了震动四野的声浪。
这声浪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好似要将县城都给淹没。
张有财、刘晃在家中被这道连绵不绝,越来越厚重浩大的声浪给惊动,不约而同急匆匆来到城墙,查看城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待他们看到一堆堆篝火前,一排排跪坐在地,以无比虔诚的姿态,面朝那名白衣女子,双手合十低着头一遍又一遍诵念神号的流民时,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虽然城外的流民不是都加入了诵念神号的队伍,可绝大部分人都在这么做,黑夜的火光中无边无际的群体意志,让张有财、刘晃感受到了面对狼群的恐惧。
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些百姓被一股意志统一、团结起来。
因为那样一来,对方就有了攻打县城,威胁他们身家性命的能力!
而现在,这股意志出现了,还显得无比强悍。那一声声“光佑众生,众生随行”的呼喊,有着流民们发自内心的虔诚,也有流民们发自心底的斗志!
“这......这......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张有财嗓音颤抖。
刘晃阴沉着脸:“靠着四车粮食,把流民从饿死边缘拉回来,从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驱使他们,这不算什么难事。
“但能在两日之内,就得到对方发自内心的拥护,将绝大部分人拧成一股绳,还产生这样坚固的意志,对方绝非凡人!”
张有财又惊又怒:“刘晃!现在不是长他人志气的时候,冤句县的城墙就这么高,你我都清楚,一旦流民们群起攻城,那会是什么后果!”
刘晃瞥了张有财一眼,冷笑一声:“慌什么。
“就算流民攻城,在他们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我们只要能发动城内所有平民青壮守卫,对方就算长了翅膀也进不来。”
张有财怔了怔:“也对......”
他顿时放松下来。
刘晃的面色却愈发沉重:“现在的问题是,那个白衣女子纠集这些流民,到底是想做什么。”
张有财困惑道:“流民不能攻城,她有什么居心还重要吗?”
“当然重要!”刘晃眼中充满忌惮,“你可别忘了,她只带了三两天的口粮过来,现在他们的粮食快吃完了,你以为他们接下来会怎么解决粮食问题?”
张有财心头一紧。
流民们的齐声诵念终于停下来,时辰已晚,赵玉洁嘱咐他们好生歇息,明日再给大家讲解金光教的其它教义。
“神使,我们的粮食快要吃完了,明日过后大家又得饿肚子,这可如何是好?”一名年长的流民忧心忡忡地问。
赵玉洁微笑不减,却没有作答。
小蝶替赵玉洁正色道:“神使已经说过,神怜众生,有普渡四方之宏愿,所以只要你们诚心信仰神,神必然不会弃你们于不顾。
“金光神连神国都能让你们进入,区区一些粮食何足道哉?”
流民们将信将疑地相继拜伏于地:“无量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