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重的奏疏一下把皇帝恶心坏了。
“他想做什么?”
皇帝面色铁青,“朕信重他,托以腹心,他便是如此回报朕的?”
皇帝的怒火显得格外的无能。
这是韩石头第一次看到了他的虚弱。
走出梨园,孙老二在等候。
“那人如何?”孙老二笑的松垮垮的。
“离众叛亲离不远了。”韩石头的眼底有掩饰不住的欣慰,“窦重生出了异心,他最后的倚仗,也快没了。”
“窦重不是对他忠心耿耿吗?”孙老二诧异的道。
“他拉拢人的手段不外乎便是制衡,赏赐,可如今江山丢了大半,他这个帝王也成了空架子。窦氏当初跟着他是为了富贵,如今富贵眼看着不再,窦重难道是傻子,一心跟着他落魄?”
“不是说是梁靖逼迫过甚吗?”
“窦重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罢了。”韩石头这些年见多了这些嘴脸,冷笑道:“窦重何等谨慎的性子?怎会当着那些人议论诛杀梁靖来令叛军退兵?这分明便是投石问路,故意激怒梁靖。”
“梁靖一出手,窦重顺势反击,卧槽!”孙老二挠头,“这窦重,够阴的啊!”
“如今他手握十余万大军,不过,长安诸卫不好收服。”韩石头说道:“从殿下在北疆和长安翻脸后,那人就在拉拢长安诸卫。几年恩威并施,早已收拢了将士的心。窦重此举有些行险。一旦那人反击,弄不好便能再度夺回大军控制权。”
“这特娘的,狗咬狗啊!”孙老二叹道:“可惜殿下不在这一面,否则,弄不好还能顺势打进来。”
“殿下说要南下平叛。”韩石头说道。
“没必要吧!”
“蠢货!伪帝把江山视为无物,殿下不能。”韩石头轻声道:
“只因,这是他的江山。”
……
“石忠唐撤军了?”
李玄得知消息后,不禁愣住了。
赫连燕说道:“南方不少地方归降的官吏起事,幸存的州县也在蠢蠢欲动,弄不好,叛军的老巢难保。”
这个局势确实是瞬息万变。
叛军前面高歌勐进,没多久,后面那些征服的州县零星冒起了烽烟。
镇压多了,压不胜压,干脆就丢着。
“还好,咱们这边并无此等事。”
赫连荣笑道:“那些年殿下稳扎稳打,多少人不解,总觉着殿下做的太慢了些,就该雷厉风行。可若非当年那些润物细无声的功夫,哪来当下的大好局面。”
韩纪点头,在这方面,他确实是对李玄的思路佩服不已。
当初李玄用渗透的法子来渐渐掌控桑州等地,韩纪是不赞同的。在他看来,就该用雷霆手段,一家伙拿下两州,直接换人。
可李玄不置可否。
如今桑州等地稳固,桃县禀告,今年桑州等地的庄稼看着不错,想来,会是一个好收成。
大后方不但稳固,而且还能源源不断的提供钱粮和丁口,这是什么?
“这才是打江山的手段啊!”裴俭说道。
李玄笑道:“当下首要是打下章州,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孤还没七老八十,没到只喜听好话的地步。”
众人告退。
走出大帐,老贼对屠裳说道:“殿下先前微笑,可老夫怎地看着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
“这是威严。”屠裳说道:“伪帝用制衡来彰显威严,殿下却是用手段。想想,多年前的手段,当初看着颇为不妥,可如今一看,高瞻远瞩,你对此如何想?”
“高深莫测,令人心惊。”
“殿下的手段便是如此。”屠裳一直在冷眼旁观,“当初殿下勒紧腰带也要拨钱给太平的工匠,多少人说给的太多了,殿下却说给少了。
今日你再看看,军中用的小巧弩弓,弩车,投石机……以及锋利了许多的刀枪,还有那些农具……哪一样不是太平工匠们弄出来的?
就说弩弓,仅此一项便值当殿下那些年的投入了。
你再看看大军攻伐至今,军中士气依旧高涨。且殿下自揭身份后,军中将士尽皆支持。这份支持哪来的?皆是殿下多年来的潜移默化换来的。”
老贼叹息,“这手段,堪称王者。和殿下相比,伪帝便落了下乘。”
“用利益来换取忠心,忠心最终必然会变质。”屠裳不屑的道:“伪帝此刻必然离众叛亲离不远了。”
……
刚组建的一万大军,以及禁苑的三千内侍军都归了窦重调遣。
朝中一时间竟然噤声了。
周遵回到家中,寻到老父说道:“局势不大好。”
“窦重不敢反叛吧?”周勤说道。
“他当下没法反叛。”周遵说道:“他若是反叛,倒戈一击,夹谷关空虚,一旦被叛军攻破,他窦重也只是为石忠唐做嫁衣罢了。故而他不肯,也不敢谋反。”
“手握大军,形同于自立。”周勤老眼眯着,“皇帝的麻烦,来了。”
“可惜子泰不在夹谷关那边。”周遵有些遗憾。
……
“关中和长安太多腐朽的东西。”
夜色中,李玄看着残破的章州城,心中想着的却是关中和长安。
“殿下。”
十余骑赶到,为首的是张栩,他兴奋的道:“拿到了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他回到了大营。
看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