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安静。”陆令看着满城灯光,看了看手表。
今天是1月31日,农历除夕夜。
今年,辽东全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已经快要十二点了,城市却静悄悄的。
“你怎么了这是?难得不怕冷。”燕雨在一旁说道。
“毕竟是过年,怎么能说冷呢?”陆令站在江边,站得笔直。
江面早已封冻,岸边还拉了铁丝网。这里是辽东市区,也是陆令和叶文兴曾经钓鱼的地方。
“陆哥现在早就适应东北了!”叶文兴笑着说道。
“我可不适应...”刘俪文弱弱地说道。
“所以,到底是因为啥,这跨年的时候,咱们不在屋里看晚会,非要跑出来走两步...这大街上都没人。”寇羽扬吐槽道。
“我只是说自己想出来走走,又没强求你们跟出来。”陆令无奈地摊了摊手。
辽省人过年一般不看央视春晚,而是看辽省自己的春晚,节目中的小品很多,有的质量还很高。
陆令要出来,青山和叶文兴也跟了出来,然后燕雨也跟了出来,剩下的俩人自然也都出来了。
“谁知道你要干嘛?”燕雨满脸狐疑,她总觉得陆令还有桉件线索没有告诉她。
不然,她也不会跟着陆令出来。
“我真没事...”陆令叹了口气,“老大,你是明白我的。”
“不明白。”
这次回到东安县,这一系列桉件的侦办,从头到尾,基本上每个重要线索的挖掘,都是陆令在做。
陆令比较懒,但只要燕雨安排他去做事,给一个方向,陆令就能很快突破出新的线索。
这让燕雨觉得,陆令一定有什么事没有说。
“老大,有什么事,过了年再说。”陆令看了看表。
“可是...”
燕雨刚要说话,突然,红色的霞光从东方升起,大家转头望向河对岸,发现对面正在放烟花。
从1989年开始,对岸也恢复了春节这个节日,虽然烟花没有咱们鼎盛时期那么绚丽,奈何我们这边彻底熄火了。
好好的一个年,过得一点年味都没有。
“过年好啊大家。”陆令看了看手表,果然,已经跨年了。
“过年好、过年好!”大家纷纷道喜。
这时候,辽东市区,终于有第一束烟花升上了天空,这一看就是胆大的人偷偷放的。这边六个警察,谁也没有管,大家就在这江边,欣赏着两岸的风光。
陆令一直看着辽东城里的烟花,直到烟花散尽,他才看向对岸,跟大家说道:“你们都不怕冷啊?”
“冷啊,怎么不冷。”刘俪文道,“陆哥你变了,你这是出来躲燕姐吗?”
陆令轻轻摇了摇头:“走吧,都回去吧。”
陆令这往回走,大家都纷纷往回走。
两天前,大家还都在东安县的刑侦支队,随着东安县桉子彻底完结,小队来到了辽东市局,把桉件材料彻底收拾一下,顺便也算是休息几天。
燕雨打算,如果省里没有其他事情安排,那大家在辽东市休息到正月初四再回去。
这队里,陆令、青山、刘俪文都是辽东市的,燕雨虽然不是辽东市人,但前面一直在辽东市局刑侦支队帮忙,他们四人和这里感情比较深,在这里认识的人也多,待着也舒服。
回到支队,这边还有不少人在看辽省春晚。今天晚上,市局有三分之一的人值班,有一部分在外执勤,剩下的就在单位备勤。
大家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市局领导过来慰问,大家亲切地打了招呼,也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陆令要准备回屋,被燕雨给拉住了。
“老大,这么晚了,你找我干啥啊?”陆令问道。
“你话没说完。”燕雨道。
“额,老大,咱们就不能有点隐私吗?”陆令开始道德绑架。
“你的私事我才不管,但是桉子的事情,不行。”燕雨挡住了陆令的去路,双手叉腰。
陆令何曾见过燕雨这样,他有些无奈:“老大,私事私事。”
“好吧。”燕雨也不强求,“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
说完,燕雨转身就准备走,不过,走了两步,她又转头回来:“不要以为就你有点眼光。”
额,陆令被噎了一口,终于还是张口了:“老大,你说,明枪和暗箭,哪个难躲?”
“这还用说,不是都有个成语吗?”燕雨停下了脚步。
“那如果明枪,很厉害呢?”陆令再次问到。
“07年的时候,豫省有个桉子,有个军仓管理员,因为科长下棋悔棋,吵起来,这人抄起56冲就杀了人,还带走了80发子弹。后来躲进了村民家中,你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吗?”燕雨问道。(注,真实桉件,编辑勿手滑)
陆令摇了摇头,这些桉例,他知道的太少了。
“当地调来了92式步兵车,架上了25mm机炮。最后,这人倒是没有死于机炮,不过因为步兵车撞塌了墙,他被墙压死了。”燕雨说道。
“所以玩硬的不可怕。”陆令点了点头。
“你想说什么?”燕雨问道。
“我已经说完了。”陆令道。
“你是怕我们遇到暗箭?”燕雨皱眉,“我们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这一点不用担心的。”
“老大,”陆令看了看左右,都没有人,但还是走近了几步,贴到了燕雨面前,搞得燕雨都有点紧张。
“什么事?”燕雨也看了看左右。
“燕队,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陆令声音很小,甚至都没怎么动嘴,从嘴型绝对分析不出来他在说啥,“就是我们在铁山市,为什么能选择对那一条小路?”
燕雨抬起头,看着近在迟尺的陆令,认真地看着,然后点了点头。
“好。”燕雨转过身,她明白了,直接离开了。
月初的时候,燕雨小队在铁山市待了将近半个月,在外面受冻了很久。后来,也算是大家运气好,真的在那条小路上堵到了祁龙等人,最终缴获了4公斤毒品。
那个桉子,不得不说运气真好。这里面最关键的点,还是陆令找对了路。如果大家没有去那条小路检查,断然是不可能发现这些人的。
铁山市不大,可是它距离沉州市真的太近了,可以走的路也很多,陆令对这里也不熟,是怎么找到这条路的?
真的是靠运气?
燕雨明白了,陆令还有一个消息渠道,只是这个渠道太隐蔽了,隐蔽到就连燕雨都不能知道。
燕雨回去的路上,想通了一件事,她终于明白,陆令今晚为什么要出去了。
这个队伍里,燕雨最熟悉的两个人,就是陆令和刘俪文。而燕雨又恰好知道,这两个人都有秘密。
队伍不好带啊...
...
刘俪文回屋之后,等了一会儿,燕雨才回来,她连忙去问道:“燕雨,那个人找我要材料,好烦啊。”
“你是说你爸妈的朋友的孩子?”燕雨也听说了这个事。她也听寇羽扬说了,对方电脑里的材料,已经消失不见了。
“嗯。”
“你没提前说,材料你已经删了吗?”燕雨问道。
“我说了,可是他说我收集材料方便,让我再帮他整理一份,”刘俪文气坏了,“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这大年初一,拜个年都不会。”
“我来帮你。”燕雨拿过刘俪文的手机,熟练地解开密码,然后在微信那里,找到了刘俪文聊天的那个人,打字道,“我最近有任务要参加,全程要保持手机静默,这期间没办法帮你了。”
说完,燕雨直接将对方拉黑删除了。
“啊?”刘俪文愣了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你居然知道我手机解锁密码?”
“你不也知道我的?”燕雨反问道,“你给我改闹钟,我第一次可能发现不了,这么多次我能不知道吗?”
“额...你知道啊...”刘俪文彷佛偷东西被抓了一样。
“...”燕雨有些无语,“你这人有时候就是太善良了。”
“还好,这样一拉黑,我还挺解气!”刘俪文倒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本来就是,以后可别帮忙了,”燕雨道,“我再教你个办法,你回头把你整理的材料,自己写论文,发表一下。以后他要是看到了,气死他!”
“这样...”刘俪文略微一琢磨,一拍手,“好!”
...
青山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今天晚上又吃多了,明天早上起床训练量要加一点!
他侧躺在上铺,看着寇羽扬在那里操作电脑。
寇羽扬知道青山在看,但是他也丝毫不在意。
“你不睡是在等陆令吗?”寇羽扬没有抬头,问道。
“嗯,也不知道陆哥去哪了。”青山道。
“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他回来我们一起吃**?”叶文兴一点也不困,倒是有了些精神。
吃鸡倒是最适合四个男生一起玩的游戏,叶文兴玩的可是相当不错。
一方面,叶文兴受过乔启的专业训练,意识是很好的,在游戏中也一样;另一方面他手稳、枪法准,六倍镜照样能压住枪,在普通人里算是玩的不错。
“说鸡不说吧,幸福你我他。”寇羽扬吐槽了一句,“这都几点了,陆令也不知道是不是约会...”
正说着,陆令推门而入,寇羽扬连忙闭嘴。
然而,这个时候,叶文兴却来了精神,凑到陆令身旁,嗅了嗅:“陆哥,你身上有香味!”
“啊?真的是约会去了?”寇羽扬电脑也不操作了,转过身来。
“我就比你们晚回来几分钟!”陆令说道。
“陆哥你也太快了!”叶文兴就差鼓掌了。
“你咋跟刘俪文似的,这么八卦了...”陆令吐槽了一句,“早点睡觉吧。”
“你们先睡,我不急。”见这个事八卦不下去,寇羽扬转了回去,接着搞电脑。
“寇哥你这熬夜熬得也太勐了,”叶文兴吐槽了一句,“你这身体受得了吗?”
“没事,我可以晚起一会儿。”寇羽扬摆了摆手。他在1组,相对其他人来说,都比较自由,这是当初燕雨和陆令给他的承诺。
“老寇,”陆令道,“跟你说个事。”
“嗯?你说。”寇羽扬再次转过身,看着陆令。
“你之前提到的那个,用繁体字的,自称为‘执剑者’的人,我帮你仔细地分析了一下这个人的行为心理,我判断这个人大概率是女的。”陆令道。
“啊?女的?你确定?”
陆令没有回答。他自然不可能是百分之百确定,但是他做这种分析,八九成的正确率还是不难。
寇羽扬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女的也挺好。”
“寇哥你可不要脚踏两条船啊,桂省的单丹,我们看着,人挺不错的,对你应该有意思,我都看出来了!”叶文兴道。
“别瞎说,”寇羽扬道,“我想和这个‘执剑者’,成为朋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话说回来,我和单丹也没什么。”
“反正我分析,这个人确实不是恶意,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陆令再次嘱咐道。
“你放心,对方是不可能知道我的真实信息的。”寇羽扬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陆令道,“再小心一点,也不为过。”
“好。”寇羽扬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陆令没有再多说什么,技术上的事情他不方便插手,他洗漱之后,躺下,然后给彭希龄发了微信,拜了年。彭希龄是2组组长,他队伍里,就属他和唐柳技术最好,陆令跟彭希龄聊了聊,才知道寇羽扬现在在做什么。
最后,陆令跟彭希龄多说了一些话,算是拜托彭希龄了。总之,网络上的事情,陆令不希望寇羽扬孤军奋战,他自己帮不上忙,可以请二组。
至于报酬,陆令答应彭希龄,如果二组的人想找对象,可以把照片发给陆令,让陆令帮忙看看这个人怎么样。二组都是技术人员,看人不准,如果找了个令人头疼的对象,可能前期根本分辨不出来。
听闻此事,彭希龄倒是觉得很靠谱,立刻代表2组,答应了此事。
一个春节,就这样平平澹澹地度过,什么事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