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俊那张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李桂花突然替他说起话来,反讽道:“玉珠妹妹倒也不必这个态度,文俊心里只有你二姐,可谁让你二姐的肚子不争气呢?嫁到我们周家也有七八年了,愣是不见动静,这是文俊心善,换个男人,早写一封休……”
“闭嘴!”周文杰突然怒喝一声,打断了李桂花。
李桂花撇撇嘴,端起茶碗喝茶。
柳银珠眼圈早红了,再难维持体面,起身朝外跑去。
柳玉珠立即追了上去。
柳仪则对周文俊道:“二姐夫,咱们单独说话?”
周文俊白着脸点头。
柳银珠与周文俊住在二进院子里。
柳银珠一路哭着跑回二进的上房,她进去了,紫蕊端着一盘要晒日头的花走了出来,本想去问问主子怎么了,一抬头看到后面的柳玉珠,紫蕊便都明白了,气鼓鼓放下花盆,在院子里拦住了柳玉珠。
柳玉珠正要问个清楚,二姐此时怕是没心情,她就先问紫蕊:“周文俊纳妾了?”
紫蕊一提气,对着西厢房就高声解释了起来:“可不是,二爷纳妾了,谁让这家里住着个狐狸精呢!她姐姐喜欢给人做妾,当妹妹的从小看着姐姐笼络男人,也学会了那一套,今儿个给二爷送汤,明儿个给二爷绣帕子,后儿个求二爷给她画风筝,这一招连着一招的,哪个男人受得了?”
柳玉珠登时明白了,周文俊的妾室,竟然是吕姨娘的妹妹吕二姑娘!
这个吕二姑娘,二姐只在第一封家书中简单提了一笔,后面更是一个字都没有,如果最初二姐是没必要提,后面她不说,就是不想家人替她难受!
就在紫蕊还在拐着弯辱骂吕二姑娘时,周文俊与柳仪过来了。
紫蕊瞥眼周文俊,狠狠地咬咬牙,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柳玉珠朝周文俊笑了笑,道:“二姐夫,听紫蕊说,你的姨娘貌美如花,何不请出来给我们看看?倘若她确实那般美,我倒是也能体谅二姐夫的情不自禁了。”
自从被李桂花揭穿他纳妾的事,周文俊就一直心虚着,但心虚的时间长了,似乎也就不在乎了,淡笑着对柳玉珠道:“她刚查出喜脉不久,孕吐严重,叫出来也是失礼,算了吧。”
柳玉珠并未坚持,转身去内室找姐姐了。
柳银珠坐在床上,正在抹眼泪。
柳玉珠对吕二姑娘美不美性情如何没有一丝兴趣,她也没有追问姐姐周文俊与吕二姑娘是如何勾搭成奸的,亦或是里面有没有李桂花的功劳。她只是在床边坐下,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二姐,先前李桂花欺人太甚,娘跟大姐劝你回家,你放不下周文俊对你的好,如今他对别的女人好了,他明明能看见你的难过憔悴却还弄大了别人的肚子,这种负心人,你还放不下吗?”
柳银珠靠到妹妹肩上,眼泪越来越多。
她对周文俊,已经彻底寒心了,吕二姑娘第一次勾引周文俊成功,周文俊说他只是一时情不自禁,她哭过之后勉强还能原谅,可是周文俊要了人家的身子,必须纳吕二姑娘做妾,自从成了妾礼,吕二姑娘更有理由接近周文俊了。
于是,周文俊与吕二姑娘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最初周文俊还会哄她向她赔罪,渐渐的,周文俊连赔罪都不赔了,似乎他去吕二姑娘的房里就像去她的房里一样自然。
吕二姑娘很豁得开脸面,夜深人静,甚至光天化日,柳银珠都听见过吕二姑娘的叫声。
就是那些动静,就是周文俊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她的心一日一日变冷。
如果他们还在甘泉县,如果母亲再来劝她,柳银珠一定会与周文俊和离。
可她人在京城,孤零零地背井离乡,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周文俊。
如果和离了,她怎么回家?从未单独出过远门的她,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紫蕊脾气虽然大,却也是个弱质女流,不似秋雁有见识又有功夫,能保护妹妹一路周全。
因为这些顾虑,柳银珠只能将苦楚都吞到肚子里。
幸好,弟弟与妹妹来了京城。
“玉珠,你与公主真的还能说得上话吗?”
哭够了,柳银珠擦掉眼泪,肿着眼皮问道。
柳玉珠奇道:“你问这个作何?”
柳银珠苦笑:“我想与他和离,可他哥哥是官,我怕现在和离了,他哥哥动用关系,在考场对弟弟做手脚。”
柳玉珠笑了,既高兴二姐终于愿意离开周家这个糟心地,又笑二姐想法太单纯。
“他周文杰不过一个区区六品官,手能伸到春闱考场去?二姐放心,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他真敢了,我再去求公主。”
当然,找公主做主这种话,柳玉珠只是随口说说安二姐的心的,公主哪有那么闲,连曾经的一个小宫女都见?
真要找,陆询或许更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