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这是我第二次把它送给你。”宋言宁没有回答问题,拿起白玉细细打量,“分明应该在你的尽欢宫放着,为何它会出现在姜沂川的衣裳里?”
这样一说,宋幼珺一下就明白了,应该是当时将他们衣物捡走拿去卖的人贪心了,见姜沂川的外衣精致昂贵,也想一并卖了,并没有烧毁。
不知道那人是粗心还是太过慌张,竟没发现他的外衣里还有一个环玉香囊。
宋幼珺不动声色道,“那个香囊呢?怎么只有一块玉?”
宋言宁歪了歪头,“我扔掉了,反正也是没用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一块玉好看。”
姜沂川听后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冰冷,逐渐染上怒意,“你扔了?”
宋言宁丝毫不惧,转头看他,举着玉语气无所谓道,“是啊,这玉虽然漂亮,但皇姐宫里应该多得是,若不是她先前说想要,我都不稀罕碰这玩意儿呢。”
他又看向宋幼珺,“可是我没想到皇姐转头又把这东西给了姜沂川,为什么?不是皇姐当初说想要的吗?”
宋幼珺只觉得非常烦躁,没想到宋言宁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块玉,竟会在这么多人的场合闹起来。
“把东西还给我。”姜沂川沉着声说。
宋幼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姜沂川,之前即便是惹他生气了,他也不过是黑着脸,努力将怒意掩藏,此刻面前的他眉头紧锁,神色冰冷无比,显然已经生气到无法再控制了。
宋言宁却嘲讽一笑,“这东西是我花钱买来的,怎么就成你的了?”
宋霁凶道,“宋六六,不要不懂事!”
宋言宁摇头,就是不给。
周围的人就这样看着,谁也不敢出来打圆场。
宋幼珺在这时说道,“宋言宁,把东西还给他。”
宋言宁不可置信的望向她,眼圈瞬间红了,“皇姐……”
宋幼珺认真的说了第二遍,“将东西物归原主。”
“为什么?”宋言宁真的难以理解,为什么那么讨厌姜沂川的皇姐会突然转了性子,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满心欢喜送给宋幼珺的东西,最后又回到姜沂川的手上。
他站起身,一下子扬高了声音,“不是皇姐你说姜沂川是北昭人,是我们的敌人,来到我们南珑就该夹着尾巴做人……”
“闭嘴!”宋幼珺怒声打断。
“我就是要说!”宋言宁指着姜沂川喊道,“他如今所遭受的一切,不是因为我们,而是因为北昭对他的遗弃导致的,他被送来这里,合该忍受着这一切!”
姜沂川的眼圈迅速染上红色,不知道是宋言宁的话触动了伤心事,还是愤怒到了极致。
宋幼珺急了,豁然起身,抬手便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到宋言宁的脸上,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也将他的眼泪打落。
宋言宁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挨巴掌,满眼泪水的盯着宋幼珺,好似写满了委屈,“皇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宋幼珺的所有情绪仿佛在此刻崩塌,她自从穿书而来,就忍受着周围人对她的非议,更是一直劝说自己不能着急,要改善与姜沂川的关系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她很多次梦到自己被满眼冰冷的姜沂川利剑相指,从恐惧中惊醒,一次一次的努力做出改变,却好像仍然没有作用。
姜沂川看着她的目光仍是冷的,周围的人取笑欺压姜沂川,也会打着讨好她的理由,一次次的利用她。
哪怕宋言宁今夜拿出这块玉,都极有可能是被人精心设计的阴谋。
她将愤怒到顶点的情绪稍稍缓和,然后才将眼睛一一划过众人,掷地有声道,“京中有人对我误会颇深,我在这里特地说明。姜沂川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我早就溺死在河中,自此过往恩怨一笔勾销,日后若是有谁胆敢像今日这般明里暗里的针对他,别怪我不客气!”
这一番话实在是越说越气,最后她拿起面前的杯盏重重砸在桌上,“真把我当成随意利用的蠢货是吗?今晚上是谁策划的这一切,你最好藏得严实,若是要我查出,这笔账算起来不知你受不受得住。”
桌上的人一时间神色各异,宋幼珺气得眼睛都红了,朝宋言宁伸手,“东西给我!”
宋言宁再不敢说什么,把白玉老老实实的递了出去。
她拿过白玉向外走,路过姜沂川的时候停了一下,两目相对的瞬间,姜沂川眼睛里的怒意便消散了大半,黑沉沉的,如无边夜色。
宋幼珺将白玉还给他,什么话也没说,怒气冲冲的离开了雅间。
房中仍旧寂静到落针可闻,仿佛都对方才的变故没反应过来,宋言宁委委屈屈的擦了一下眼泪,忽然看见手指上沾了猩红的血液,便一下子慌了,顶着半边脸的巴掌印追了出去,“皇姐……”
姜沂川低头看着手中的白玉,上面仍有温度,些许血迹在雪白上显得十分刺眼。
他用指头将血迹抹去,而后站起身,也跟着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