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刚才只是想试探宋言宁与她的关系到了如何地步,再加以提醒,他是在教宋言宁。
宋幼珺欣慰非常,以前她就觉得自己教给宋言宁的东西始终有限。
经此一闹,第二日宋幼珺的饭菜又变成硬馒头和汤水水,她气得拿馒头砸门。
当日下午,下人将她从小院请走,说是王爷有吩咐,要带她出席晚宴。
不出宋幼珺所料,这便是姜沂川的试探。
于是她被带往了王府的中心地带,泡了个花瓣浴,长发也洗得干干净净,指甲什么的被修剪得漂亮整齐,从头到脚整理了一番。
侍女们的精心打扮,足足两个时辰,换得一个举手投足皆有倾城之色的宋幼珺。
临近傍晚,她被侍卫送到马车上,赶往姜沂川赴宴之地。
是京城中一座十分出名的酒楼,唯有拿出酒楼的专属牌子才能进,寻常百姓自是挤破头也进不去的。
宋幼珺跟随这酒楼下人上了三楼,敲开了其中一扇房门,刚一打开视野就变得开阔,只见里面是一个非常宽阔的地方,中间有一片空地,两边摆着长桌,桌上坐满了人。
宋幼珺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习惯了这样的目光洗礼,并不觉得拘束,在众人之中寻找姜沂川的身影。
很快就在正席旁边看见了姜沂川,他轻轻抬手,宋幼珺便慢慢走过去。
这桌上的男子身边基本都带了作伴的姑娘,唯有她模样最精致,且身上完全没有其他姑娘那股子风尘气息,脚步无声身姿端正,一步一步走到姜沂川身边,落座在空座上。
“我还说昭和王没带姑娘来呢,却不想藏着个这般模样的美人儿啊!”坐在正席的男子率先开口,打破了屋中的沉寂。
姜沂川淡笑道,“不及叔父金屋藏娇。”
男子身边坐着一个年岁并不大的姑娘,极是喜爱的搂着,未曾撒手。
这些人宋幼珺一概不识,但猜到姜沂川既选她来赴宴,极有可能这些人里,有将她送进昭王府的人。
目的是什么,宋幼珺猜不出来了,当然也不太想猜,面前摆着的小菜和糕点让她直流口水,当下没忍住拿了一个吃。
姜沂川看了一眼,并没有理会。
房中又响起丝竹乐声,众人开始聊天取闹,乱作一团。
宋幼珺又吃了两块,再去拿的时候,姜沂川冷声道,“别吃了。”
“为什么?”宋幼珺不解,“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不就是让人吃的吗?”
姜沂川道,“你倒是不怕有没有毒?”
她嗤笑一声,“谁敢毒昭和王啊?”
姜沂川没想到她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顶嘴,神色怔愣了一下,旦见满座皆人,又不好直接怪罪,便压低声音道,“王府每日都有膳食给你,你就这般饿?”
不提还好,一提宋幼珺真是一肚子气,恶狠狠的抓了一个糕点塞嘴里,发出灵魂拷问,“两个馒头一碗汤水,你怎么不去吃啊?”
“你犯了错,只惩罚你膳食已经是网开一面。”姜沂川气笑。
宋幼珺说道,“别说了,你这话我不爱听。”
这一番话怼下来,姜沂川的脸上出现迷茫的神色。
怀疑自己是不是带错了人。
坐在正席的叔父看见两人一直低着头说话,便道,“川儿,别只顾着跟小姑娘调情,多喝两杯。”
姜沂川忙着应付叔父,让宋幼珺钻空子吃了大半盘的糕点,忍不住小声打了个嗝,又看见姜沂川喝了两口的茶水,便一点也不客气的拿来喝了。
姜沂川难得出现惊诧的神色,低声气道,“谁准你喝我的茶水?”
宋幼珺啧了一声,提壶给他倒上,“还给你就是了,那么小气干嘛?”
“你自己面前有杯子。”姜沂川指了指她手边的空杯。
宋幼珺阴阳怪气,“我就乐意喝你剩下的,空杯子我不想用,没那味儿。”
仗着这场合特殊,拿捏准了姜沂川不会当众责怪她,宋幼珺可算是把肚子里憋的气给出了。
姜沂川气得沉默了,拿了宋幼珺手边的新杯子然后放到自己的另一边,两个杯子都不给她用。
想了想还是气,便又将她面前的糕点盘拿走,不给她吃。
宋幼珺见了偷笑,无所谓反正也吃饱了。
正置气时,忽而有人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便说道,“听闻昭和王身边的这位美人儿是樊将军送的舞姬,一舞倾天下,正好今日大家都在,不知道有没有眼福目睹美人的仙姿呢?”
宋幼珺一下子愣住了,心说她哪会跳舞啊?
她下意识去看姜沂川,却见姜沂川已经敛了小情绪,眸光平静,没有回答。
那位被点名的樊将军便跳出来说道,“确实如此,这舞姬本是越州一富商之女,自小琴棋书画舞精通,那日被我路过看到她在亭中做舞,好说歹说才说服她爹娘带来京城享贵。”
这番话不知真假,但宋幼珺也觉得这身体从小定然是被娇养长大的,出自富商之家也极有可能,只不过大概率是被这樊将军抢来的,想来是看中她有一张婧安公主的同款脸蛋,专门抢来送给姜沂川的。
姜沂川偏头,“我竟不知,她还会舞。”
“原来王爷也未见过吗?”那人诧异,对宋幼珺道,“那正巧,美人你便跳一个给王爷瞧瞧,回去定是宠爱不断的。”
她面色未动,心里却盘算着要不要推脱,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每个都是权贵出生,她现在的身份只是舞姬,只怕根本没有推脱的资格。
思量片刻,她施施然起身,心说要真是跳舞,她也不是啥都不会,至少之前她用了小半年的时间来学习一支舞。
中间的一大片空地,仿佛正是用来舞姬们起舞的,她站在其中周围还很宽敞。
她将双手交合,缓缓行上一礼,而后乐声顿起,房中瞬间安静下来。
宋幼珺只会一支舞,那便是当初在南珑祭天台上所跳的神女舞,她学了千遍,每一个动作都熟记于心。
她今日穿着月白色上衫,檀色齐腰长裙,宽袖轻盈,金纱飘摆,转起圈来裙摆上绣的丝线图样在灯下熠熠生辉,看起来美极了。
宋幼珺刚跳两个动作,满脸漫不经心的姜沂川瞬间就变了脸色,甚至坐直了身体,眸光死死地锁在她身上。
旦见她翩翩起舞,屋中男子皆认真看着,只有姜沂川一人瞳孔轻颤,慌乱之色顿现,片刻后眼眶染上微红。
一曲舞毕,宋幼珺轻轻行礼,在赞叹声中慢慢退到姜沂川旁边,刚坐下轻轻喘气,就发觉姜沂川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神色很是奇怪。
“你怎么了?”宋幼珺疑惑的问道。
姜沂川没有回应,眸光细细的在她眉毛眼睛上滑过,像是细心描绘一般。
像分别之前的不舍,又似久别重逢的打量。
她有些渴,看了一眼他的杯子,说道,“把杯子给我,我要喝水。”
姜沂川被这一句话唤回神,目光慢慢挪动,落在那两个杯子上,再一开口竟是有些沙哑,声音轻轻的,“你要哪个?”
“随便给一个啦。”宋幼珺哪会计较这些,能喝水就成。
姜沂川便将两个杯子都放到她手边,见她一口气喝了一整杯茶,问道,“累吗?”
宋幼珺啧了一声,不耐烦道,“应酬你的,别总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