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宁若想真的与北昭融合, 就要用最真实的一面去面对。
这一点,姜沂川与宋幼珺的想法是一致的,只是姜沂川更善于用方法来达到目的。
宋幼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心中渐渐涌起一种叫做安心的情绪,好像在姜沂川身边, 什么都不用担心。
在彩泥摊上闹了一通,宋言宁的衣裳已经彻底脏了, 途中只得回了王府让他洗净了身子, 换了身干净衣裳。
期间还因为找不到第二套与她颜色相近的衣裳闹了一会儿, 如此一耽搁, 等三人再次出门的时候天已擦黑,只剩些余光。
于是三人直接前往南郊河的灯船会。
在这个没有电力的时代,夜晚的灯火最是吸引人, 更何况那些能人巧匠会将灯做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和颜色, 将所能看到的地方照得透亮。
路边的挂灯一直漫延到南郊河,路上不少人结伴前往,可见这场灯船会办得还是极其盛大的,当然也可能是北昭人天生喜欢热闹。
南郊的河非常宽广,河岸修了长长的围栏还有几处相接的河上游廊,几处停船的桥都挂着色彩斑斓的灯。
远远看去所有船上皆有不同,有些船顶着一只展翅的凤鸟, 有些船则布满亮着光的如意纹,如同仙船一般踩着云朵。
宋幼珺从未见过这样繁华多样的花灯, 目不暇接的东瞅瞅西看看, 宋言宁在一旁啧啧称奇,“皇姐,这比我们南珑的灯笼还好看。”
宋幼珺表示赞同, 毕竟她在南珑三四年的时间,也没见识过这样多种多样的漂亮灯笼。
“这灯船会是为什么而办的?”宋幼珺朝姜沂川问。
姜沂川神色平静,往河中其中一艘船上看了看,而后道,“顾知礼的生辰。”
“啊?”宋幼珺大吃一惊,“白天才把泥巴扔别人脸上,晚上又来参加生辰,会不会不太好?”
姜沂川道,“有何不好,是顾尚书亲自拟帖请我来的。”
“早说啊,”宋幼珺道,“若是知道晚上还要来参加顾知礼的生辰,白日里遇见了必定会避让些。”
“不必。”姜沂川将她身上的绒裘披风裹紧一些,“你们又没错。”
这一场热闹的灯船会,虽也算盛大华丽,但是对于一个权臣嫡子的生辰来说,还是简陋了些的,毕竟来看灯会的大多都是城中游手好闲,来凑热闹的平民百姓,他们将河岸的围栏站满。
很快的岸边就出现了许多小贩,在兜售能放在河中的小花灯,掌心大小,被做成了各种各样的,有莲花和灯笼的,还有兔子和祥云,谁的小花灯越是别致,就卖的越快。
宋言宁瞅着也怪有意思的,就跟风去买,结果要了三个小花灯之后一摸腰间,想起来自己是没钱的。
一般他很少在身上带钱,以前在南珑全是身边的随从付钱,到了北昭也极少出门,就算出门也是由姜沂川付账的。
他转身去找姜沂川,发现他与宋幼珺已经慢慢往河边走了,宋言宁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先把花灯还给小贩,谁知道这一举动让小贩看不起,不满的嘀咕道,“瞧着您穿得满身富贵,却是连三个花灯都买不起,真是逗。”
宋言宁一下怒了,瞪眼道,“你说什么?!”
小贩瞥他一眼,转身要走,却被宋言宁一把拦住,较劲了,“你跟我走,我今儿就要把你所有花灯买下来。”
小贩推搡,“公子,您可别耽误小人做买卖,就指望这个糊口呢!”
正僵持间,忽而有一人从旁插话,“且慢,这些花灯我全买了。”
宋言宁转头一看,还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下午有过一仗之缘的顾知礼。
托宋言宁的福,他也回家换了身新衣裳,茶白的衣裳衬得他像个模样俊俏的书生,满身的文静气息。
宋言宁对他没好态度的,“这些是我先要的。”
“那你有银子买吗?”顾知礼笑着反问。
宋言宁暗咬牙根,“我还差这点银子?”
“那你倒是买啊。”他道。
宋言宁还真拿不出银子来买,眼看着顾知礼的随从麻利的付了钱,接过所有花灯,顾知礼从中挑了三个,“来,送你。”
宋言宁气道,“我不要。”
“我是看你可怜,才施舍你的,你别不领好请。”顾知礼嘴边挑着轻慢的笑,看似漫不经心,却又暗含嘲讽。
宋言宁翻了个白眼,转身要走,却被一个姑娘拉住了胳膊,“等等。”
那姑娘穿着桃粉色衣裙,头戴珍珠钗,耳配响铃环,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杏眼含笑,“这位公子你别在意,二哥哥是跟你说笑呢,花灯你拿去,当是我送你的。”
宋言宁看她一眼,神色怔愣了片刻,听她声音软软的,笑容又像是带着甜味,一下就消了大半的气,伸手接过了花灯,“多谢这位姑娘。”
姑娘笑了笑,没再说话,倒是顾知礼在旁嗤了一声。
宋言宁临走还偷偷瞪了顾知礼一眼,转身跑去寻宋幼珺。
姜沂川和宋幼珺走的慢,本来宋幼珺还疑惑怎么宋言宁买个花灯要那么久呢,正想问时宋言宁就拿着三个花灯从身后追上来,分给宋幼珺和姜沂川一人一个。
姜沂川接过花灯,看了看而后问道,“六六,这里热闹吗?”
宋言宁点头,“人好多啊,差点没找到你们。”
姜沂川又道,“顾知礼的生辰宴请了京中不少有名望的家族中公子小姐,有些年岁与你相当。”
宋言宁心不在焉的听着,低头研究自己的花灯。
姜沂川也终于说出目的,“你去走走转转,说不定会与他们谈得来。”
宋言宁抬头看他一眼,“我不去,我要跟皇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