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脱衣服前,南舟就知道,这个举动必然会暴·露自己身上伤疤的问题。
但他知道,江舫的性格很好,很绅士。
在自己不愿透露秘密的前提下,不会轻易问越界的问题。
如果是江舫看到的话,是没关系的。
而江舫果然如他所想,见到他满身的怪异伤痕,没有多问一句话。
他跨进盥洗室,用高挑身量挡在了李银航和南舟之间,不忘叮嘱:“银航,待在一个能看得见我的地方,不要乱走。”
懂得看空气的李银航不敢吭声,且完美执行了江舫的指示,听话地挑了个只能看到江舫的角度,猫了起来。
江舫在南舟面前单膝蹲下,仰头望他:“裤子不脱吗。”
南舟哦了一声,没什么羞耻心地,将柔软的休闲裤一路褪到脚踝处。
江舫看着他印着淡褐色小松鼠花纹的内裤,没能忍住。
他保持着双肘压在分开膝盖上的动作,挺爽朗地笑了。
南舟觉得他笑得很好看。
对好看事物的欣赏和向往,让他不自觉探手去碰了碰江舫的脸:“……先检查。”
江舫一手搭扶上了他的腰间:“好的,南老师。”
……然而。
江舫的检查,似乎和南舟想象中的“检查”相去甚远。
他接受得了粗暴的搏击和粗鲁的对待。
但对温柔的、正经的、不带任何撩拨意味的轻点抚摸,他有点消化不了。
江舫的指尖拂过南舟腰侧放射式的电流伤疤时,南舟有点不适应地一挺腰。
他用鼻音低低地哼:“……嗯。”
江舫指尖上有薄而均匀的茧子。
更糟糕的是,自己细羊绒质地的毛衣上残留着一层静电。
江舫每碰一下,就能唤醒一点电流。
江舫的确没有问他伤口的来历,指尖却频频蹭过伤口的边缘,带着一点无声的疑问意味。
南舟不肯发声,江舫就还摸他的疤痕。
动作温和又不带任何猥·亵意味,像是在寻常地撩动水面上的涟漪。
这动作好像使南舟的身体起了共鸣,让他不住受着苏苏麻麻的细微电流感的冲击的同时,一股小型的热浪也在他腹腔内顶动不休。
南舟实在有点受不了了,轻声解释:“……那个不是。”
江舫模仿着他恍然大悟时的口癖:“啊……了解。”
随即,他轻声下令:“转身。”
南舟转过身去,仓鼠圆溜溜尾巴的图案在江舫眼前袒露无遗。
江舫失笑一声,装作看不见那些交错在他后背的伤疤。
他没有再让南舟不自在。
他只在短暂检视后,握住了南舟放在身侧的手腕,看向他被玻璃划伤了一小道的无名指。
“把衣服穿上。”江舫把挽在臂弯中、尚有余温的衣服递还给他,“一会儿出来,我给你简单处理一下。”
确定南舟已经穿好了衣服,李银航关心地冒了个头:“没事儿吧?”
江舫一手从书架一角拎出医药箱,另一只手将还停驻着南舟体温的手指交合在一起,惯性揉搓着,好留住那一丝温暖:“他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应该也只是受到了惊吓而已。”
这时,南舟衣冠整齐地从盥洗室内走出。
……脸上没有一点受到惊吓的样子。
没有一点对鬼应有的尊重。
南舟还向江舫确认:“确定我身上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吗?”
言语间听起来还有七八分遗憾。
江舫摇头。
除了陈年的伤疤,什么都没有。
李银航觉得南舟思想有问题:“……没有的话,不是更好吗?”
“那个留下死亡录音的人,应该正在被这个会发出‘沙沙’声的鬼追杀。”
南舟徐徐道:“他在录音里明明表现得那么恐惧。可如果鬼真的像这样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他又为什么要那么害怕?”
李银航:“……”
她决定替大佬盘一下正常人对于“杀伤力”这个词的定义。
她问南舟:“南老师,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把手伸给江舫包扎的南舟仔细想了想:“镜子里的我,脑袋突然歪过来了。”
他比划了一下:“就这样,顶着镜框上面的边缘,往一侧歪着。”
光听描述,李银航就觉得牙花子发寒。
李银航:“……正常说来,这件事本身就很有‘杀伤力’了。”
南舟有些显而易见的困惑:“可那个鬼并没有造成实质伤害,有这么害怕的必要吗。”
李银航简明扼要地阐述原因:“精神伤害,最为致命。”
南舟:“那游戏为什么要这么说?”
南舟重复了游戏的要求:“‘在游戏时间结束前,不要疯掉,活下来’。”
南舟:“如果鬼只能造成精神伤害,副本只需要规定‘不要疯掉’,‘san值不要归零’就行了。强调‘活下来’,说明鬼还是会对玩家造成实质伤害。”
李银航突然语塞了。
她意识到,南舟能想到这层,意味着和那未知之物有了正面接触的他,现在是三人中间最有生命之忧的。
发现这一层后,李银航有点堵心,小声道:“……那你想到解决麻烦的办法了吗。”
“暂时没有。”
在回答问题时,南舟正端详着手指上被端端正正贴上的那个咪兔头的淡粉色创可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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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察觉到了李银航话音中的担忧。
于是,他一边摸着创可贴,一边试图安抚看起来比他还紧张的李银航:“其实我还是有一点害怕的。”
李银航看了一眼他显示乱码的san值条。
她问:“……你想喝奶茶吗。”
南舟抬起头,认真询问:“可以送进学校里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