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一年,七月
飞马牧场,议事堂
堂间气氛沉寂的令人窒息。
商秀珣脸色平静,双目微阖的端座上首,似对这气氛毫不在意一般。
大堂左侧,上首是一个年约五十许的秃顶中年,手拿一杆烟枪不时巴嗒一口,虽有烟雾笼罩中,但仍能见到他脸上的阴沉。
在他对面,是个身着锦服的中年男子,长像儒雅,有一把乌黑发亮的美须,只是此刻一副阴郁神情,将其气质破坏的干干净净。
两人。
“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我飞马牧场以后还有何脸面在中原行走?!”
说话的,是右侧末端的一年轻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左右,长得颇为英俊,就是其肤色太过秀白,整个人显得较为阴柔。
他这话说完,其他们都没什么反应,倒是左侧排座次席的中年文士神情动了动。
便见他左右看了几眼后,又拿着柄折扇在手中拍打了几下,才开口说道:
“吴执事,话是这么说,道理大伙也都知道。
但问题是,那房见鼎号称‘寸草不生’,以往虽说也打打秋风,可没有一次像样一般,将整批货都给劫了,而且连话都没留。
他们四大寇一向来无影去无踪,多年来都无人知晓其据点,咱们一时半会上哪找去?”
这文士话里话外的意思,堂间众人都听得明白。
无非就是这梁谦,年前争夺四执事时没争过更年轻的吴兆汝。
这次被劫的战马,吴兆汝正是负责人之一,他赶着给人上眼药呢。
他这话说的吴兆汝面红耳赤,其旁边那个长着一对山羊眼的壮汉,脸上更是青一阵红一阵的,极为羞恼。
他是牧场的三执事,那批送往襄阳的战马,正是由他领头。
这汉子当即便起身抱拳,对着上首的商秀珣说道:
“场主,这趟生意是我老陶负责的,如今出了事,兄弟们也死伤不少,老陶我定将...”
右侧首座,那个儒雅中年抬了抬手,将他的话打断。
“陶执事,战马被劫,事关我牧场颜面,岂是你一人之事?”
“大执事,我...”
陶执事的山羊眼中满是感激,还待说些什么,又被其上首的大执事打断了。
“行了,现在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都想想怎么将问题解决吧。
大管家,如何?”
他话说完,对面那个秃顶汉子将烟枪放了下来,先是对商秀珣抱拳行了一礼,而后对说道:
“场主,老朽提个思路,再让各位执事补充补充。”
大管家名商震,在牧场中辈份颇高,商秀珣闻言便抬眼看了过来,说道:
“大管家尽管直说,当务之急是将此事解决,至于那房见鼎,后面自有人收拾!”
见后一句说的有点咬牙切齿。
商秀珣这话说的让众人都颇为诧异,但她明显没有解释的意思。
见此,商震便轻咳了一声,待众人都看过来后,才接着说道:
“大执事,还有各位,这批战马共三十七匹,都是襄阳汉水帮订的货,咱们当下首先是得将其战马给补上,否则失了口碑......”
“唉...大管家,补货之事,梁某也知,但万一那房见鼎再来...”
大执事叹了口气,眼上一片忧色,他岂能不知给买家补货的道理?
“哼!”
一声冷哼在堂间响起,便见商秀珣满脸怒色,呵斥道:
“派人去趟独霸山庄,请方庄主派人在途中接应,这一次,本场亲自押送,我倒要看看,他房见鼎还有没这胆子!”
“这...”
“场主...”
大管家商震和大执事梁治不约而同的起身,想反对商秀珣亲自押送之事。
可商秀珣大袖一挥,将二人话头打断。
“大执事和二执事随行,再请鹏公鹤公照应,应当无优!
就这样,都去准备吧,明早出发!”
说完,商秀珣便转身离去,只留下堂间几人面面相觑。
“商兄,这...”
梁冶张了张嘴,打算让商震再去劝劝场主。
却见他摇了摇头,说道:
“大执事,好好准备吧,多派点好手,家里不用担心,有我这老头子在,不会出事!”
他算是看着商秀珣长大的,知道她脾气,既然已下了决定,肯定是劝不动了。
见他这表情,梁治也没再说下去,便转头对着一个面容古拙的独目大汉说道:
“柳兄,这一趟咱哥俩得拼命了,真要有个万一...”
“梁兄放心,老柳就是舍了这条命,也定保场主无恙!”
...
飞马园
作为场主居所,飞马园建在牧场北部地势最高处,说是园,其实已是座石堡。
商秀珣此时已不复刚才在议事堂那般严肃清冷的模样,便见她将一块糕点塞入嘴中,恨恨的咬着。
嘴里似乎还在骂着什么人一样。
而此时,黄麟已在昆仑山脉待了一个多月,见眼周边诸峰的灵气已淡,他便有了出去的打算。
掐指一算,离开飞马牧场也有近三个月了,鲁妙子应该已将他赤凰铸好了吧?
眼下虽说还有百多个窍穴未开,但气势已完全掌握。
待明天先去趟襄阳做几身衣袍,然后就鲁妙子那取上赤凰,之后便可以去江湖上试试手,摸摸自身水平了!
就是这段时间,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