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山城南临潢河,北距淮水60余里。
其历史久远,上可追溯至周朝,如今为戈阳郡所辖。
城墙不高,驻守的兵丁皆为杜伏威的江淮军。
当黄麟和王通进到城中时,发现内里气氛颇为紧张,不时有兵士纵马往返。
随着王通来到城北的一座宅院安顿下来后,家仆已打听到了消息,匆忙赶来。
原来是杨广的船队已过了彭城,其先头部队更是已进了淮水。
杜伏威的江淮军全占戈阳、庐江两郡,触角甚至到了钟离郡境内,这差不多已在杨广的眼皮子底下,为保障皇帝安全,隋室派了虎牙郎将公孙上哲率军前来镇压。
黄麟顿时恍然。
怪不得他停手时已不见了杜伏威和宇文化及,原来是战事将近。
所幸此地处于后方,离洪泽湖(通济渠入淮水之地)和邗沟都相隔甚远,怎么都打不到这边来。
显然王通也是如此想法,便让他去好好疗伤
黄麟憋了一肚子疑问没法说,但伤势确实不好再拖,只得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后,钻进了侧院。
时间一晃而逝.
眨眼便过了五天,
有逍遥派的“九转熊蛇丸”这等疗伤圣药,又奢侈的以雪莲酒中的元气来恢复真气,黄麟的伤势总算是稳定下来,后面都是水磨功夫了。
几个世界过来,这还是他受伤最重的一次,若不是手中资源不少,怎么都得小半年才能恢复如初。
就算这样,后面大概也还需要两个月才能不留隐患。
缓缓吐了口略带血腥味的浊气,黄麟起身出得房中,见到厅间餐桌上摆放的菜肴,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他这闭关五天,并未断绝对外的感知,宅中仆人每日两次过来送饭他都知道,但因疗伤处于紧要关头,是以未作以理会。
抬步来到主院,见几个仆人正在打包收拾着东西,不由好奇的问道:“你们这是?’仆人们闻声转头,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正要开口,屋里便传来了王通的声音。
“这么快就出关了?‘
便见王通手持书卷,一袭青色儒袍,峨冠博带,一脸讶异的从屋中走出。
黄麟当即拱手行礼:“也是通老在此,晚辈才得以安心疗伤,否则还得多费些时日。”“进来说。”王通笑了笑,抬手招呼黄麟进到屋内。
方才落坐,那管家模样的老头便端了两碗茶汤进来。
看着前眼这飘满了调料的茶汤,黄麟嘴中有些发苦,这玩意他是真喝不习惯!
“试试看,这里的管家老黄和你还是本家,煮茶的手艺不错。”
说完,王通便端起茶汤,喝了一口后,还嚼了嚼嘴中的茶叶和葱、姜等物。
黄麟默然,为免失礼,只得端起茶汤,将浮于水面的调料吹开,小口泯了一下“通老这是要离开光山?’
“唉~隋室飘摇,山河动荡,杜伏威治下颇为混乱,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老夫打算先收拾番,好等你出关后直接动身,没想到你竟这么早就出关了。”王通摇头叹气。
从他们进城那天起,这光山城就一片混乱。
江淮军四处破门,在百姓家中强行收粮,若上缴不足,便征丁代补,整个光山城也就城北这边还稍好点,但也有蔓延之势。
黄麟默然,以江淮军的土匪作风,肯定是没有种地养民这一概念的,如今前线有战事,后方的百姓便遭了殃。
“通老可有去处?’
“先到东都落脚,再看看局势,不若同去?”不待黄麟接话,王通便继续道:
“放心,有
老夫在,净念禅院和少林那边不敢拿你如何。”
黄麟的注意力瞬间被后半句吸引了,眉头稍皱,语气不愉的问道:“净念禅院?少林?还是邪王传人之事?’
“非也,此次是因智慧大师断臂之事,今早净念禅院和正觉寺都有消息传来。”言及此事,王通不由得凝眉冷言,当下便将早上的消息给黄麟细细讲出。
今早,消息便在光山城内传开,言智慧大师心慈手软,被黄麟仗着神兵利器、心狠手辣的断了一臂,然后静念禅宗和正觉寺都希望黄麟登门解释。
王通似对佛门的做法也极为恼怒,言辞之间对佛门如此行事极其不满。
黄麟倒是知道这是他们的一贯作风,只是这正觉寺又是哪冒出来的?
当下便问了出来。
王通见他不知,只道是黄麟年轻,见识太少,便解释道:“正觉寺便是道信的道场,就在蕲春那边,离此不算太远。’
黄麟:
他一直以为道信是少林寺的人,原本还打算去洛阳的时候再登次少林,邀战道信来着早知道信在蕲春,他在九江那边打完裴岳就直接过去了。
智慧老和尚这算是替道信挡了一劫?
默默的端起茶汤掩饰了一下心中的尴尬,味道还是这么难已下喉。
咂了咂嘴,将嘴中的怪味散了散,黄麟正了正神色,才开口说道:“多谢通老照顾,但此乃晚辈和佛门之事,还是不要牵扯通老了,如今佛门势大,万一连累通老,晚辈后悔莫及。”
王通欣慰的点点头,而后一脸笑意看着黄麟:“单凭你一人,怕是报不逍遥派祖庭覆灭之仇。’
黄麟愕然抬首。
逍遥派有人知道不算稀奇,传承完整的家族门派多少都会有些记载,可连祖庭被灭之事都知晓,这就太令人惊讶了。
“前辈是?”黄麟眼中带着不确定的神色。
王通笑着放下茶盅,抚了抚须,说道:“老夫好读书,诸子百家、奇谈志怪都有所涉猎,早年曾在一本游记上看到过关于逍遥派的记载,是以对贵派有所了解。”
黄麟:你觉得我会信?
看着对方明显不信的眼神,王通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继续说道:“那游记中提到过一门和易经卦象有关的步法,令老夫生起了好奇之心,因此曾多方查探。”
“可惜多年下来都未曾寻得,倒是对贵派之事了解的愈发多了。”
完了还一脸叹息,脸露失望之色。
黄麟仍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喝着手中的茶汤
心中却是在思索着王通这话的真实度。
逍遥派被灭门是在汉明帝元和四年,至今已有五六百年,如今能有个花间派的旁支已是天幸,若是再来个传人,这概率着实太小。
而且七宝指环就戴在他手上,真要是逍遥派的人,不可能不认识这东西。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不认识,好像也没什么隐瞒身份的必要。
却听王通仍在说着。
“只是老夫没想到,贵派曾盛极一时,竟被初入中原的佛门所害,你若想报仇,实在是有些势单力孤,如今的佛门,其势比你想像的还要大,莫要冲动妄行。”
一番话说的言词肯切,让黄麟又有了老教授关心他学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