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沈易安,这都是拜你们沈家所赐!沈启明高高在上……”
那是我时隔五年,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姓氏。
沈。
我姓沈。
我不姓易。
我的名字,叫做沈易安。
世人皆知易安,不知沈易安,就连我自己,都忘记了。
我是被徐管家拉出美术馆塞进车子里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骆雪的话,就连离开时身后同学们的讨论也全部忽略掉了。
“喂喂,你听见了吗?刚刚骆雪叫她什么?”学生A
“沈易安,我的天啊……”学生B
“沈启明不会就是易安的爸爸吧?沈启明啊!”学生C
“那和骆雪有什么关系……落井下石,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学生A
“唉别管了,你没听刚刚那男人给杨班说的话?他那意思不就是让我们别乱说吗?”学生B
我闭上双眼,努力将那些声音从脑海里排走,再度张开双眼,从后视镜里我看见了徐管家略带担忧的面容。
我深吸了口气,“你刚刚说家里出事了,出什么事了?和骆家有什么关系?”
“是夫人,夫人她住院了。”
“母亲?母亲她怎么了?”我立马坐直了身子,徐管家看了我一眼,“小姐您放心,夫人只是老毛病犯了,已经送医院了,没什么大碍。”
“那……她是怎么犯病的?到底怎么回事?和骆雪有什么关系?!”
“这,唉,就是骆书记夫妇的事情,之前他们来过家里一次,还是小姐开的门,为的就是骆书记的事情。但是沈先生他不同意,骆家就在家里闹了一场。后来骆书记还是出事了,这骆夫人就病倒了,连着住了一个多月院了,前两天法院判决下来,骆夫人得到消息,就……就去了。”
“那和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骆小姐就到家里来,吵着闹着要见沈先生,这也有我的错,我当时在后院处理杂务,门口的女仆没拦住,就让骆小姐冲进来了,貌似和夫人争执了几句,还起了拉扯,这夫人就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什么?!摔下去了?受伤了吗?不是说是犯病吗?”
“这……夫人摔下去之前犯的病……”
“别说了!快些开,我要去医院看母亲!”
“小姐您别着急,我们就在路上了。”
我一直很讨厌医院,我讨厌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讨厌房门隔着的绝望与呻吟。
推开房门,意外的没有刺鼻的福尔马林,反倒有一股梅花的香气。
母亲就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
我正与冲上去,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男子转过身来,略带威严的声音在我头顶。
“惠子她没事。”
我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半晌都没开口。
“怎么不叫人?这些年惠子教你的都是些什么?”
“父亲。”
我猛地开口,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你守着你妈吧,我工作上还有事,先回去了。”
他开了门,我回过头来叫住他,“骆家的事,骆雪她……”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不要多问。”
“又和上次一样,是吗?”我平静地开口,他松开握住门把的手,皱着眉头转过身来,步步逼近我。
“又和五年前那件事情一样,对吗?”
“谁教你这样和我说话的?惠子的教导真是越发好了,你……”
“骆雪她只是个孩子,你又要做什么?追究她的责任吗?承认错误有那么难吗?!你为什么就……”比我说出口的话还快的,是他的巴掌。
“闭嘴,你给我闭嘴!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多什么嘴?好好照顾你妈,在管别人闲事之前,先顾好你自己!”
男人气极,摔门而出。
“呵……真是,有够虚伪的。”
我捂住了自己红肿的脸,回过头来看着母亲安静的睡颜,再想起徐管家说的话,骆雪痛苦的模样,紧紧握住了右手,却又不得不放开。
“你们沈家,生性冷漠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吗?
像是那个男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毕竟,五年前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如今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不知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