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横华丽的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香气,似乎是某种花的味道,窗台上的吊兰还浸着水,滴答滴答的声音让眼前的场景不那么恐怖,宽大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的老人,他闭着眼睛,面带微笑,双手交错着放在小腹处,像是在生命最后终结的时候,虔诚地向神明祈求了什么,得到了回应,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君瑶和许轻染对视一眼,两人在这一瞬间达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默契,于是一起走进了病房里面。
“是个正常死亡的病人,我看了一下他的心跳停止前五六分钟的心电图,是符合自然死亡的,排除掉了被鬼小孩索命的可能性。”王韬和张琪跟在两人身后,见他们在四处查探房间里面的情况,便交代起自己的发现。
许轻染点了点头,显然是听见了王韬说的话,可他却站在心电图机面前,伸手触摸屏幕,像是要在上面翻找什么。君瑶只是瞥了一眼许轻染地动作,也不多问,她蹲下身子,视线与病床齐平,仔细地查看那张被塑封过的病历卡。
Daniel Craig,12月25日,56岁,肺癌晚期。
十分熟悉的信息,和之前他们分享线索时总结出来的规律是一致的。
“外面那位老人就是从这个房间里面跑出来的,然后被鬼小孩抓住了,带走了性命。因为动静太大,吸引了整个病区的人过来,所以我们没办法随心所欲地勘察。只能够动用高级研究员兼病区例行检查医师的身份,让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破坏现场,只是这事情实在是诡异,我们两人也无法分析透彻,所以就叫了一个女助理,去把你们两个叫下来。”张琪看着君瑶的动作,皱了皱眉,她往后退了一步,背靠着身后的墙壁,如是说道。
君瑶并未从那张病历卡上获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能从中得到些什么,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看看。病历卡上若是真的有重要的线索,那么早在自己上午和凌枫第一次来病区的时候,就应该看出些许端倪了。于是她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不知是不是在地上蹲久了脑供血不足的原因,她起身那一下竟是没有站稳,幸好身边的许轻染眼疾手快,捞了她一把。
“没事吧?”许轻染略带关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君瑶在那一瞬间意识有些模糊,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张琪,看见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皱起眉头,却有些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君瑶摇了摇头,一只手扶住了床沿,另一只手放在许轻染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下,表示自己没问题了。
“我们也还没来得及搜索这个房间,外面的那具尸体也只是草草地看了一下,没有做翻动。直到你们来,将那些NPC劝走前,现场一直维持着原样,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王韬多看了君瑶和许轻染两眼,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往张琪的方向看去,一面说着,一面就要朝门外走,“现场一共有两具尸体,我和张琪就来看外面的这个吧,毕竟他死亡的时候我们就在现场,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算得上是目击证人。这个病房看上去挺大的,不知道会有多少线索,你们两个人搜查没问题吧?”
许轻染和君瑶本就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在《永眠镇》的时候,他们基本上是一组行动,两人之间的默契还是有的,一起行动的效率说不定比四个人合在一起还要高些,于是下意识就要答应,谁知君瑶却是用还未来得及收回来的手使劲地按压了一下他的手臂,像是在阻止他说些什么。
“这屋子里的花香有些浓了,我人不是很舒服,闻着胸闷,想在外面透透气,要不张琪我两换换,我查看外面的那具尸体,你和轻染看里面,可以吗?”君瑶收回放在许轻染手臂上的那只手,作势抚上了胸口,眉头微微皱起,另一只手用力地抓住床沿,整个人看上去确实不太舒服。
“可是——”张琪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王韬的眼神给吓住了,立刻住了嘴,王韬用担忧的声音说道,“既然这样换也无所谓,反正搜索出来的线索都是要分享的,我们先记下来,待会还要回去给艾雨和凌枫讲呢。”
许轻染不太明白为什么沈君瑶突然要提出换组搜查,他有些许疑惑,可是现在不是问出口的好时机,君瑶既然给了自己暗示,并且做了这样的事情,就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在里面的。他和君瑶还是认识了一段时间,一起并肩走过了很多路,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有一定的认知的。
她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于是许轻染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了,正要开口应下,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为何只叫我们两个人下来呢?艾雨和凌枫也可以一起下来,大家一起搜索的效率会更快些啊?这里是病区,凌枫上午也说过这里很可能是鬼小孩的大本营,有凌枫这个灵媒在的话,无论是线索还是保命都会更占优势一点啊?”
“不是我们不想,只是……只是那位女助理直言只能帮我们叫两个人,说是病区的规定就是这样的,她还是看在我们是被分配的病区负责医师,才给了这个面子帮我们叫人的。我当时还想着要不就我上来叫你们,可是那些个NPC们也不让我走,话里话外暗示着我从这里出去了,再想回到现场就难了。所以实在是无可奈何,我和王韬考虑一番,觉得四个人里面你俩的推理能力要更好一些,才选了你们两个过来。”张琪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将事情的原委一字一句地说完,算是解开了许轻染的疑惑,他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了张琪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