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快到了啊……”男人淡淡地吐出这样一句话来,他低头看着床边的那个小女孩,那是他的女儿,是他最为珍贵的宝物,是他拼尽一切也要护得周全的人,是他在这个世间唯一的放不下。
“噔噔噔——”有鞋跟奋力敲打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一个棕色卷发的女人冲进了房间里,她直接扑到男人的床边,用一种恳求的目光看着他,“长青,不要离开我,好吗?长青,我不能没有你。长青,你答应过我的,那些不能不算数……求你了长青,按照他说的去做吧。”
女孩早在女人冲进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站在一旁了,她捡起地上的兔子布偶,乖巧地靠着墙壁,不去打扰那两人。
男人摇了摇头,无奈的笑容刺痛了女人的双眼,她越发不安,用力地捏紧了男人的手,企图得到他的一点回应。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了自己面对着的墙壁上的那幅油画。
蔚蓝色的时钟,扭曲的金色指针,被鲜血浸染的十二罗马数字,站在圆盘正中央的手捧白色花朵的红发女人正对着他微笑,犹如罂粟,令人着迷。
“Mon cher croyant, préférez-vous avoir mille roses ou un cur qui ne cesse de battre?(法语,译为:亲爱的信徒,你宁愿拥有一千朵蔷薇还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有人在耳边呢喃,却被忽略掉了。
男人在某一刻就已经坚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这个选择都不会改变。
“雪云,你以后要好好的。”
“长青?不,不可以,你知道的,没有你我不可能好……”
“雪云,我真的没有时间了,所以,让我和你好好道别,行吗?”男人费力地弯下腰,与女人的额头相贴,他闭上双眼,像是在脑海里面细致的临摹描绘着爱人的线条,然后将她深藏心底,永不磨灭。
他反手握住了女人的手,十指交错着,左手带着她放在了左半边心脏的位置,那里依旧还在跳动着。
“Je choisis ce coeur inutile qui bat encore pour toi(法语,翻译为:我选择这颗仍为你跳动的无用的心)”
女人崩溃的大哭,不知不觉中,东方已经泛起殷红,窗台上的爬山虎依旧茂盛,悬挂在屋檐下的风铃来回晃动着,有人在轻声哼唱着安详的乐曲。
小女孩站在母亲身后,她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他已经阖上双眼,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床边的母亲,另一首毫无力气地垂了下来,他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似乎很幸福,他应该是梦见什么美好得不能更多的事情了吧?
“妈妈,爸爸他……”
“他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女人直起腰板,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手抽了出来,毕竟一具尸体不可能再有什么力量能够将她钳制住,她之所以一直未有动作,不过是心甘情愿被束缚。
只可惜,蝴蝶愿意为蔷薇折断翅膀,可是蔷薇却不愿意为蝴蝶盛开。
“真是个骗子啊……”女人右手抚上额头,遮住了大半张脸,她仰起头,深吸了口气吐了出来,随后自嘲般的大笑起来。
“母亲?”女孩虽然不太懂为什么母亲突然说躺在床上的那个她深爱着的,也深爱着她的男人是骗子,女人癫狂的模样将她吓到了,她试探而又不安地出声,希望得到一些回应。
可是什么都没有。
“来吧,瑶儿,我们去祝福你那善良而又神圣的,去往天国成为天使的父亲吧。”女人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带着十足的恨意。
“Le destin de Lucifinil est de tomber en enfer, jamais une exception(法语,译为:路西菲尔的命运是坠入地狱,永无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