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跃低头看了看自己,仍旧是那副十六岁的身躯,无话。
“你要知道,你现在被那个什么组织盯上了,他们既然如此忌惮你,肯定会不断找你麻烦,你需要做的,就是不断变强,巩固自己的武力。”
靳军来抬起头,郑重地看着他,说:“儿子,你要明白,何为武,武为何。
“你来到这个世界,是抱着自己的试炼与任务,一定要找到自己战斗的理由。别再简单狭隘地拘泥于小情小义中,不然……一旦见证那些残酷的真相,你的武道、你的力量,都如同大厦倾塌,就此崩垮,而你,也将一蹶不振,成为废人一个,你明白吗?”
“我只想为身边的人而战。”靳子跃说道。
靳军来眼神一冷,哼道:“那如果身边的人都死了呢?”
靳子跃愣在原地。
“报仇?那报完仇呢?你又得如何活下去?人向来生死有命,你不必为他人的生命负责,也别把其他人的生命包揽在自己身上,多么亲密的人,都尽量不要。”
靳军来沉声道:“可能这些话对于你这种血气方刚的年纪来说,太过于冷血,但是事实人生本就是如此,任何把他人生命占比超过自己性命的人,都是病态的。任何真正心智坚毅的人,从来不会把别人的生死挂在嘴上,他们只会不断地增强自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自然能够给更多的人提供庇护,自然不会有那么多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和意外。”
靳军来顿了顿,换上委婉的语气,说:“但是人非圣贤,没有谁能百分百拯救谁,哪怕是以‘豁上性命’为噱头,不行,就是不行。”
靳子跃低头,沉默。
靳军来说的话,他并非听不进去。
只是,有些道理,不能认同。
一旦认同,就好比他要接受傅沁已经死亡的事实,就好比他要认清靳军来已经身逝的事实,那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是徒劳。
靳军来没再说什么,拍了拍靳子跃的肩膀,默默离开。
父亲是子女的靠山,但并非一味地保护子女,而是教会他们自己遮风挡雨。
编造童话,美化现实,那是感性用事者的选择,但作为父亲,他的目的永远只有一个——如何让子女接受血淋淋的事实,并且,在腥风血雨中屹立不倒。
靳子跃抬起头,目送着男人远去,却没有话语能够反驳。
他设想,如果得知未来会死的是他自己,靳军来会怎么做?
他也会难过,但或许不会特别难过。兴许借酒消愁几天,再杀杀几个小鬼复仇,就算这么揭过了吧。
靳子跃自认无法做到这么豁达洒脱。
他的心中,到处都是牵挂。难兄难弟老闫和豆子、小狼狗傅寻、大咧咧的陈若澜,还有……那个日思夜想的她。
抖落这些杂乱的思绪,靳子跃攥紧拳头。
他起身欲走,却注意到老靳留下的一瓶塑料瓶。
简陋的矿泉水包装下,是靳军来亲自调配的“井水”。
“井水”是驭命一族的黑话,意思是以命做井,这是掘出命辞的第一缕能量,开启驭命的水源。
搭配驭命一族的血滴,才能够起到唤醒血脉中驭命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