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光线极为昏暗的楼道口前, 楼顶的黄色电梯灯正一亮一灭。
  两面通风的顶层小窗呼呼作响, 脚边一堆生活用具摆放的四台洞小区八楼楼道口,无声对峙着的两人之间也有些僵持古怪。
  左侧对门那户人家刚刚有位高中生打扮的身影原本正拿着手机准备出来。
  等抬头见外头楼道口有两个怪人, 还一动不动地站在这儿像是下一秒就要打起来的样子, 这少年顿时脸色一变, 又识趣地拿着手机快速地退了回去。
  “对对,是我, 是我, 我叫崔俊然,是我刚刚点的黄焖鸡米饭……但, 但叔叔你先别上来了, 是, 是是,我不现在饿了我现在不饿了……您不用上来了!真的真的!”
  一边慌慌张张地挂断电话,那脸色惨白的高中生还一边动作飞快地锁上了自家的防盗门。
  待门锁‘咔嚓’一声落下,无人的楼道口再次恢复了平静, 但气氛却是比先前更诡异了些。
  一眼望去, 最左边站着的是先前才上楼的陆三二,另一边则站着那位刚从屋子里出来倒垃圾的‘大堂哥’。
  他们各自身上都笼罩着一层常人所无法看见的金光, 那阵包裹住常人身形的光芒后,插着兜的陆三二和对面那长发男人的眸色更是打从先前就转至金色打量着对方。
  此刻, 随着他们周遭气流的异常变化, 风声从墙上排气孔里进出着,上上下下的电梯灯不停地发出‘叮叮’的声音。
  而在四五分钟前, 他们才刚刚站在这儿进行过一番十分意味不明,却明显在互相试探底细的对话。
  “我来给彭老师送医保卡的,我是她单位的同事。”
  “……同事?咦,我姑婆不是人民教师么?怎么你们俩居然系同事?”
  “我也是人民教师,我当然和她是同事。”
  陆三二回答。
  “哦……原来如此啊,南京果然地杰人灵,靓仔你这样的人才居然跑去做教师,看样子真是屈才了啊?”
  那‘大堂哥’说着又笑了。
  “教书育人,兢兢业业,我倒觉得自己很光荣,不过冒昧问一句,先生您会说普通话吗?”
  “我现在不系在和你说普通话吗?我觉得几几的普通话就很普通啊?我介个人也很普通啊。”
  “那这位‘普通’先生贵姓?”
  陆三二又问。
  “哦,免贵姓杨,单名一个逍,不知道这位人民教师嘞?”
  “陆三二。”
  说完这么两句后,算是简单自报了家门的两人就各自不吭声了。
  挎着包笑了笑的陆三二理也不理他,径直就想拎着手上的水果往尽头那间放防盗门紧锁的房子去。
  这人偏偏笑嘻嘻地堵着他的去路,周旋间,对面这身手相当不错的家伙更是有种死活不让陆三二靠近一点彭老师家的意图冒出来。
  见状,陆三二当然也不能直接把包里装着的医保卡这么轻易地给他。
  毕竟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其实还是打听那‘准新娘跳楼案’的事的,除非待会儿亲眼见到彭老师的儿子彭蔡,又问清楚那‘怪事’是怎么回事,否则他今天是肯定不能这么简单地就被打发走了。
  加上这人一看这幅言行举止就不是靠谱的,自己真要是信了他嘴里的话,那他才是脑子真出什么问题了。
  可眼下这自称是彭老师家远方亲戚的‘妖人’正拎着两个垃圾袋大咧咧地堵着电梯口前面。
  视线所及,他细长细长的手指正落在后脖子上‘咯咯’地捏的脆响,和鬼一样眼白更多的瞳孔里也是透露出一股不怀好意的味道。
  那好像得了什么怪病的苍白脖子朝旁边拧着,衣服外暴露的所有身体关节都在充满挑衅意味地锁定着陆三二的一举一动。
  “彭老师和彭蔡堂弟都是我滴亲人,你今天要是来送医保卡的,就把它直接给我吧,也省得你这位人民教师进门,还能减少麻烦尽早回去上班了,你说是吗?”
  平心而论,陆三二在这之前根本不认识这说话怪里怪气,还穿着一身假名牌的男人。
  但不得不说,两人这一打照面,他这心里头顿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涌了上来。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两人气场不和而产生的那种强烈的不对头,还有那对与自己势均力敌的敌人天生会产生视看不顺眼和敌对**在。
  而最最重要的是,他的左手和陆三二一样始终插着裤兜里,在他捏着什么东西的手指缝里更是不自觉地一阵泄露出属于‘字’的金光——
  毫无疑问,这也是一个字师,而且是一个实力明显要高于目前的他,甚至能一眼就认识他到底是谁的字师。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派别的,脑子里又究竟盘算着什么主意。
  而且他这回千里迢迢来南京,又来主动掺合彭老师家死了人的事干吗?难不成……这回这怪事还真和广东来的字界非法团体不成?
  心里陡然间冒出这么个想法,完全不记得自己最近得罪过什么人的陆三二一时间倒也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裤兜里往旁边电梯口看了一眼。
  原本他今天从学校出来时,虽然也没带特别多的‘防身武器’在身。
  但真要是待会儿遇上了危险了动起手来,他倒也不至于会完全无法从这‘妖人’的手里脱身。
  而果不其然,下一秒,这身形相仿,分别站立在两边狭窄楼道,又在露出半张模糊侧脸的身影也是朝着不同的方向轻微地动了一下,随之那自称杨逍的‘墨镜男’也翘起嘴角有点吓人地开口道,